而周美人默默地站在姐姐的身后发呆,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已经不受她们控制了,她反而镇定下来。只有刚刚依附上庆春宫的几个美人才人却是心中慌乱,不过这儿她们也说不上话。
太后面沉如水地坐在高座上,手中一刻不停地拨弄着佛珠,似乎在乞求佛祖保佑。
一声“皇上驾到”的声响还没结束,燕帝已经大步走进慈寿宫,给太后行礼之后便焦急地问:“母后,现在究竟如何了,谁能告诉朕这是天花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太后正待说话,便又是一声“怡亲王到——”,李璃追了上来。
正好,两兄弟都到了。
太后看了眼富宁,富宁道:“皇上,王爷,今日清早庆春宫请了太医,发现宫女小芸身上长了痘,浑身乏力,头晕发热,像极了天花症状,后来经诊断和排查,的确是天花,而且青春宫里与她交好的两个太监和宫女也一样出现了此状,为了防止蔓延,太后下令禁了庆春宫进出。”
太后说:“皇帝别着急,已经派人去查了,这不是宫里头的,是宫外传进来。”
“那阿愉呢,她有没有……”燕帝眼中的着急不是假的,再如何,施愉是他最心爱的女人。
李璃也是抿着唇看太后。
太后没说,富宁却回话叹道:“方太医说,愉妃娘娘暂时无大碍,不过也不能排除是否染病。”
燕帝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地瞳眸一缩,他低喃道:“那该怎么办?”
太后道:“太医院中,方太医多年前得过天花,他便留在庆春宫随治,若是情况一旦恶劣……”她说到这里,不由地顿了顿,面露不忍道,“为了后宫其他人,为了皇帝,也只能将庆春宫上下移到宫外去了。”
那一瞬间,李璃看到燕帝身体微微有些虚晃。
不管他跟施愉之间有多大的裂痕,终究这是燕帝喜欢了那么多年,默默等待那么多年,唯一希望死同穴的女人。
施愉的美好,曾是照亮他心底黑暗,一辈子追逐的一束光。
若是没了,没了……
身边的李璃看燕帝如此悲痛的模样,知道真相的他顿时有些不忍心,正想去搀扶一下,却听到燕帝说:“朕想去看看她。”
“皇帝!”太后的目光顿时严厉起来,“天花之病有多凶,哪怕你是一国之君也无法免于此患,莫要任性!你没得过天花,万一……你让母后怎么办,这后宫,这大燕天下怎么办?这么多人的安危,难道抵不过一个愉妃?”
太后质问着,却看到燕帝眼里显露出的浓浓悲哀,又不禁心软起来,温声劝解:“放宽心,哀家会让人后宫一同祈福,让天花之毒尽快散去,愉妃那种苦难都熬过来了,这次定然不会倒下,皇帝,等她恢复了,你再好好安慰她,宠爱她便是。”
然而真的还有机会吗?
不知为什么,燕帝有一个预感,这次若见不到施愉,他就会永远失去她了。
“母后……”
“母后,让皇兄见一面吧。”这个时候,突然李璃求情道。
“阿璃!”太后警告地瞪了李璃一眼,让他闭嘴。
然而李璃继续道:“让皇兄全副武装,就远远看上一眼,不碰触,甚至连话都不讲,就打个照面。然后沐浴更衣,应当不会染上的。”
李璃说的诚恳,燕帝显然也有这个意动,不禁望向太后。
然而这个时候,边上插入一个淡然清亮的声音。
“不知道有多少有情男女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不顾旁人劝阻见上一面,结果做了一对亡命鸳鸯。”众人听着声音看去,却是贵妃,她起身,看着李璃,眼中没有多少笑意,“人有情,可这天花却不管有情无情,本宫可从来不知道王爷是如此的性情中人,作为朝中大臣,不是该劝阻皇上不立围墙之下吗?”
贵妃的话让燕帝顿时心中一惊,那点冲动和激荡都冷却了下来,反而回头看李璃,带着别样的探究。
“若是连心爱之人最后一面都不敢冒险一见,只觉得这份感情脆弱的不堪一击。”李璃没有做多的争辩,而是迎着燕帝的目光,“更何况,只是远远一见,皇兄,你觉得呢?”
他终究是了解施愉的,放不下这个人,哪怕下定决心离开,也期望在这最后的时刻,留下一份感动。
告诉自己只是不合适,并非错付。
可燕帝却动摇了,眼神中不再有那份见面的迫切感,反而若有所思起来。
此时,太后道:“贵妃说得没错,这种时候不能有任何侥幸!来人,传哀家懿旨,不论是谁,都不许去探望庆春宫,非哀家允许,甚至不得踏进其五十步的距离。庆春宫所有吃喝用度派专人送进去,一旦出来也必须更衣沐浴。另外从今日起,各宫各院不许来往走动,一有发现病情,立刻上报,谁若胆敢私下隐瞒,一经发现……”太后的视线缓缓地扫过殿中所有人,最后落在贵妃身上,“不论是谁,宫妃永居冷宫,奴才杖毙!贵妃,愉妃自顾不暇,你当挑起重担来。”
贵妃带着所有宫妃行礼:“臣妾遵旨。”
太后点点头,接着目光一转,看向这俩兄弟,警告道:“你们若是不听劝,那就永远别来见哀家!”
最终燕帝沉默了下来,李璃重重地吐出一口郁气,转身就走。
“阿璃。”太后唤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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