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神色自然,顺着话口问:“看样子那男人已经找到了?”
边上的富宁回答:“是,已经被王爷带走了。”
贵妃脸上的笑容加深:“那很快就能出结果呢,臣妾这就去明正殿。”
太后看着贵妃依旧优雅离去的背影,那慈爱温和的目光顿时变得锐利冰凉。
“贵妃娘娘似乎越来越识大体了,毫无失态。”边上的富宁说了一句。
太后冷笑一声:“这事跟她脱不了关系。”没有失态就是最大的失态。
富宁扶着太后坐下来:“可您还是将主事之权交给了她。”
太后说:“她的目的是陷害愉妃,不是拉着旁人一起遭殃,所以为了她自己,也会控制住局面。”
“就是可惜了愉妃娘娘。”
然而太后面无表情道:“可惜什么,背靠着阿璃,又有皇帝喜欢,握着后宫之权,就这样还能遭人毒害,也太没用了些!本以为施家的姑娘,手段谋略不缺,没想到还是差了点,说来废后还比她有心计。这次她若能逢凶化吉,也希望吃一堑长一智吧。”
太后这两天担忧着一直没睡好,看着有些疲倦,富宁替她按着额头两旁穴位。
过了一会儿,太后抬了抬手:“够了,你这手艺越来越好了。”
“熟能生巧罢了。”富宁笑道,接着一声感慨,“不知道这次该怎么收尾?”
“那就看阿璃能查出什么来。”
出了慈寿宫的贵妃,终于轻轻地嘘出了一口气,她心里其实还是怕的。
她看着面前的明正殿,抿了抿唇,在张伴伴的带领下进了内殿。
燕帝的气色看着也不太好,他面无表情地听着贵妃娓娓将后宫及太后的意思传达,没有同意也没有不同意,只是盯着贵妃问了一句:“庆春宫的天花,是不是你们做的?”
这个你们,指的是贵妃,更是周氏。
燕帝不傻,后宫中有人这么猜测,他当然也想得到。
施愉一旦没了,凭着身份,能成后宫之主的只有面前的贵妃,而且一句挖掉李璃的安排,于整个周氏也是最有利。
燕帝不舍得动施愉,周氏则巴不得人赶紧消失。
贵妃抬头看着燕帝,她跟皇后是前后脚进宫的,因为先帝的安排,作为如日中天的周氏女,只能屈就一步与凤位失之交臂。
她的美貌比之周美人更甚,那是一颦一笑真正的艳丽,就是五六年过去了,她依旧漂亮的逼人,是唯一为燕帝怀过子嗣,却在中途没有了的女人。
而现在,她也不允许其她女人怀上孩子。
她一双漂亮的凤眸明亮地就这么瞧着燕帝,那点被压抑了多年的情愫就这么流泻出来,接着她忽然跪下来,这个举动让燕帝不禁惊了惊。
更接下去的话更让他整个人僵在原地。
“皇上猜的不错,的确是我。”
贵妃就这么承认了!
“你说什么?”燕帝就算怀疑地问出来,他也做好了听借口的准备,这么干脆的承认反而让他无所适从,懵了许久,他才急声质问道,“你,你怎么敢?谁给你的那么大胆子?如此肆意妄为,你究竟知不知道在干什么!万一传染开了,你就是死,都不足惜!”
贵妃听着指责却是无动于衷,只是抬头看着燕帝道:“可臣妾这么做都是为了皇上。”
“为了朕?”燕帝觉得他听到了一个笑话,“为了朕,就谋害真的妃子,为了朕,就让整个皇宫陷入恐慌之中?你是嫉妒心作祟吧,朕真是后悔将你从禁宫里放出来!如此恶毒,你居然还敢承认,难道以为朕不敢动你吗?”
这扎心的话让贵妃眉头都未动一下,她说:“臣妾虽有私心,的确嫉妒愉妃能得皇上真心,可是的确更多的为皇上着想。愉妃再怎么过分,皇上也不舍得动她分毫,可是她在后宫,掌握着宫务,却是怡亲王最大的眼线。他们联手,加上偏心的太后,皇上的处境已经到了绝境,臣妾斗胆试问还有什么地方能让您安心睡觉的吗?愉妃不在意您,才能肆无忌惮地与怡亲王互通有无,这样的人比之怡亲王于皇上来说更加危险,一旦狠下心,您想想您该怎么办?”
贵妃如水的眼眸顿时落下泪来,心疼地看着燕帝。
这话扎进了燕帝的心里,让他惊愕的同时沉默了下来。
贵妃继续含泪地说:“臣妾比不得愉妃跟皇上青梅竹马的情谊,可爱您的心却比她多的多,陪伴的更是比她久,臣妾容不得任何人伤害您啊!怡亲王的势力实在太大了,就是祖父全然帮着皇上,也难以抗衡,臣妾能做的只是这些微末之事。”
能把恶毒的心思说得这般坦然,也是贵妃娘娘的本事,示弱一下,燕帝的心就软了。
“再怎么样也不能用天花啊!万一熬不过去,阿愉可就……”燕帝又气又急,然而他对贵妃的恨意却淡了。
贵妃凄然地笑着:“天花致死虽然听着可怕,可若照顾得当,活下来的可能是很大。她毕竟年轻,就是迁到宫外,愉妃身边也有人悉心照顾,过上一两个月,她还是能回宫服侍皇上。她是您心尖上的人,臣妾哪儿真要她死?只是她这一出宫去,却能把宫务交出来,再想拿回去就不容易了,这样于皇上最有利。”
这话太有安抚的效果,燕帝的神色顿时缓和了。
贵妃看到这里就知道燕帝已经不怪她了,她继续道:“臣妾做事有分寸,庆春宫的人极少走动,并不会大面感染开去,只要将人迁宫,宫里是不会有危险的,太后娘娘能放心地交给我,也是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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