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心里,正隐约地浮现着一圈蓝色图腾。
“这……”景非容疑惑万分,“我之前怎么从未见过……”
“你和帝君——”天帝盯着他,没把后半句问出口。
景非容顿时心叫不好,他虽不知这图腾是何,但从天帝的神色与只言片语中也差不多意识到——他被楚雁川给标记了。
即便是爱慕自己,也不用这样宣誓主权吧?美人好心计!
然而事已至此,景非容只能装得比谁都沉稳淡定,他慢慢站起身,朝天帝作了一揖,平静道:“就是您想的那样。”
“不错。”天帝说。
景非容心中呵呵一声,他去人间游玩时,曾在书中看到过类似的故事——清纯貌美的姑娘被父母嫁给丑陋富裕的老头做妾,老头强行圆了房,他人纷纷称赞叫好,并祝老头早得贵子。
龌龊不堪!
今他景非容无疑是那清纯貌美的姑娘,而楚雁川便是那丑陋的老……
稍等。
景非容回想了一番楚雁川清丽绝伦的面容,回想了一番美人在榻上动情后的风姿,回想了一番自己半路失控边哭边握着楚雁川的脚腕不让他下床的行径。
这么想着,他的脸上开始露出不可言说的似羞似怯的神情,眼神也游离,天帝盯他片刻,猜想这小儿子必定是在构思些不成体统的东西,便道:“景非容,你下流。”
景非容一僵,脱口而出:“你胡说!我没有!”
“不管你有没有。”天帝垂眸,看着案上的折子,敛下眼底的隐晦阴郁,道,“那日你在诛神台胡闹一通,大婚之日又踪影全无,帝君是何等地位,他三番两次容你这般作为,你往后该怎么做,心里也要有点数。再有一次,我定当着众神的面将你从神界除名。”
景非容顿时发愣,不知为何这事情就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他皱起眉:“是我被强迫在先,我从未同意过这场婚事,父王,你的要求未免有些无理了。”
天帝闻此,却并未动怒,只淡淡道:“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滚吧。”
于是景非容就滚了,出了大殿,他看着掌心的小小蓝图腾,越看越窝火。他隐约猜测天帝跟楚雁川之间应该是达成过什么协议,而自己作为局外人,却被要求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乖乖配合,这件事无论怎么琢磨,都十分令人恼怒。
恼怒恼怒,景非容忿忿一甩袖子,决定去找楚雁川好好对质一番,问问他这场婚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手上这图腾又是什么意思。
往外走了几步,景非容停住,突又折回了寝殿——昨日楚雁川披了外袍就走,还留了件里衣在他床上。
景非容握着那件轻飘飘的里衣,面无表情地四下看了看,确定无他人,于是低头轻轻嗅了一口。
上头还残留着淡淡冷香,景非容忽地忆起这件衣服从楚雁川身上剥下来的样子,耳朵顿时红了,赶紧胡乱地将它塞进袖子里,噌噌噌往外跑去。
只要跑得够快,粉红色的回忆就追不上他。
楚雁川掌管五座圣山之首——昀紫山,景非容对帝君了解有限,第一反应便是去昀紫山找他。哪知到了昀紫殿外,殿门紧闭,也未见半个侍神,连询问的对象都没有。
景非容气坏了,不信邪地捶着殿门:“帝君!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你有本事那个那个,你有本事开门啊!”
捶了半盏茶的功夫,手有点肿,景非容确定楚雁川不在昀紫山,于是他当机立断,去了冥界。
“您哪位?”冥殿外,景非容被拦下,守门的冥将问他。
“景非容。”
“必然不可能。”第一天上岗的冥将立刻反驳,“天界五殿下统领九万神卫,断不能是这般。”
“我哪般?”景非容莫名其妙,“你给我说说,我哪般?”
冥将往他手上看了一眼。
景非容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瞧去,发现藏在袖子里的那件里衣不知何时露了一大截出来,飘飘荡荡的,颇不成体统。
他立刻把衣服塞好,抬头怒道:“你不许看!”
“哟,五殿下?”一道尖尖细细的嗓音从殿内传来,门里飘出一个白色的身影,白无常邪里邪气地笑着,“稀客呀~”
景非容还气呼呼地瞪着那个将他拦下的冥将,冥将十分识相地立即放行:“五殿下请进!”
他的声音洪亮有力充满自信,仿佛无事发生过,一瞬间搞得景非容都不知该如何跟他掰扯方才的误会,只能憋屈地进了殿。
“五殿下头回来冥界,是来找冥王大人的?”白无常与景非容并肩而行,问道。
“我……嗯……我找帝君。”景非容若无其事地清了清嗓子,“他有东西落在我这儿了。”
“呀,瞧我这记性。”白无常细长的眸子里闪着妖异邪气的光,“五殿下和帝君前几日大婚来着。”
入殿后,走过一段索桥,方才到了正殿,景非容跨进门,瞧见虞沧正坐在殿上的桌榻前看折子,却未见楚雁川的踪影。
“见过冥王大人。”景非容抬手行了一礼。
虞沧抬起头来,顺带搁下了手中的笔,他一身玄衣,脸色冷淡,看人时有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然而算起来,虞沧的年岁也并不大,约摸与景非容的大哥同岁,景非容只能将这归咎于虞沧在冥界待久了,性格难免有些不对劲,从内而外散发着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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