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是外面来的吧?地宫已经被封啦,你们现在去了也进不去,趁天黑前回去吧。”
沈风渠没说什么,向她道了谢,又看了看她身旁的两筐蚕豆,“老人家,你这剥的是要都存着?”
老妇人笑了,“今年收的多,就都剥剥,可以去镇上换些银钱。”
沈风渠说了句这样啊,又问,“你们村子里最近可有什么人突然不见?”
“小公子问这个做什么?”老妇人,“这我上哪儿知道?村里人多啦,哪一个我也不能天天看着。”
沈风渠看了一旁的少年一眼,少年冷淡地开口道,“我们在外面的阴林里发现了一具尸体,是你们村的村民。”
老妇人闻言怔住了,“小公子,你说的可是真的?”
沈风渠说,“是真的。”
然后老妇人就放下来手里的蚕豆,用手在围裙上擦了擦。
她自言自语,“那得去告诉村长才行。”
沈风渠看过去,那是一双很粗糙的手,上面布满了茧子,引起他注意的是指甲缝里的血,看上去像是剥蚕豆剥的。
指甲都裂开了……还一直在剥,而老妇人仿佛意识不到一般,在围裙上擦了擦起身,和他们两人说了一声,匆匆走了。
沈风渠问一旁的少年,“可看出来什么了?”
少年看了一眼面前的院子,“里面有很重的血腥味。”
“我们现在进去看看。”
这村子有古怪,说不定和颛碧珠有关,他们谨慎点好。
沈风渠和楚临渊进了院子里,院子就是普通的院子,一口井一张石桌,旁边是几间屋子。
血腥味是从井里传出来的,沈风渠过去看了一眼,在井底看到了一具泡的发胀的尸体,脸又青又肿,看上去死了有段时间了。
死的是名女子,表情看起来不甘不怨,死不瞑目。
“先出去,等会看看他们怎么说。”
他们两人又出去了,这里是村口,去阴林的必经之路,没一会儿,两个男子抬着担架把人抬回来了,尸体上盖着白布,旁边有女子认出来了人,扑上去大哭起来。
女子的嗓音又尖又利,扒着白布不愿意松手,哭的肝肠寸断。
沈风渠听到了旁边村民的小声议论。
“荷花还真是喜欢赵春啊……我记得之前她不是还说赵春天天打她吗……”
“是啊……要我说啊……赵春死的好,平常天天就知道喝酒,还经常打人,荷花她们天天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估计是被天收了。”
那个哭喊的女子,听到了旁边的议论,脸色白了些,但是并没有反驳,只是眼眶更红了,握着手帕抹眼泪抹个不停。
沈风渠看出来了,这女子应当是个懦弱胆小没主见的,她脖子上还有淤青,看起来像是被掐出来的。
他的目光又落在一众村民身上,他们的情绪都差不多,大部分人都觉得死的人该死,有的是在惋惜,还有的觉得晦气。
但是感觉莫名少了一些东西……
沈风渠感觉有些奇怪,少了什么呢。
他又看向那女子的眼里,看到了一片悲哀的空洞,有悲伤和难过,但是少了……惊讶。
再看向所有的村民,他们眼里也是,什么情绪都有,但是少了惊讶,仿佛已经提前知道这个人会死一样。
剩余的村民安慰了那女子几句,然后人就又被抬走了,那个老妇人絮絮叨叨了几句,回了屋里。
村长过来问他们二人,问了一句他们是从外面过来的?
然后就转身走了,自言自语道,“又是去地宫的啊,都被封了还有啥子好去的。”
人都走完了,沈风渠对徒弟道,“先留下来看看,地宫明日再去。”
少年没有意见,跟在他的身后,他们两人在离村子不远的地方找了一棵大树,沈风渠坐在树干,远远地眺望过去,能看到一轮圆润的明月。
这是一棵果树,沈风渠摘了几个红的递给少年,“尝尝。”
少年接了过来,看着男子催促的眼神,咬了一口,酸的那张冷脸扭曲了一瞬。
沈风渠没忍住笑了起来,微微上挑的眼眸弯了弯,红唇扬起,眸若流光,黑漆的眼眸里带着一丝狡黠。
“都吃了。”他说。
少年冷声,“我有辟谷丹。”
沈风渠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少年又开始冒冷气了,不过还是把果子吃完了,那张冷淡的脸险些崩裂。
“你之前说颛碧珠已经被人拿走了,是如何看出来的?来跟我说说。”
沈风渠靠着树干,月光落在他身上,为他镀了一层银白的光芒。
楚临渊和他站的有些距离,他一个人隐在暗处,看着面前的男子,有一瞬间感觉有些遥远。
阴影在两人之间隔离开来,他在暗处,男子在明处,形成一道明晃晃的分界线。
他垂下了眼,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冷淡地开口,“你心里不是有答案了吗。”
已经很明显了,有人在他们之前过来了。
沈风渠说,“明天去地宫一趟,至少得知道是谁过来的。”
少年看了眼远处的月色,月色仿佛隐隐变红,他知道是谁,这一世,和前世有很多不同的地方,但是最后冥冥之中的结果仿佛又重合了。
他看了眼身旁的男子,神魂不一样……他也想相信不是同一个人,但是……他不能再栽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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