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这是‘你’。”季垚一边讲一边在两头分别写下单词,“记着,符上尉,这个辅音字母要浊读。我在中间再加一个单词——”
季垚看着最后一笔结束了。季垚知道这个单词是“爱”的意思。
“您怎么不念了?”符衷见他停顿后便问道,“中间这个单词是什么意思呢?我们要怎么读才对?”
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季垚不动声色地抬起手指点在上面,教符衷用俄语一个一个念下去:“我,爱,你。懂了吗,士兵?念给我听听,快点!”
符衷摊开手说:“您还没告诉我中间的单词是什么意思呢。”
“中间这个单词没什么意思,就是作为介词联系‘我’和‘你’而已。”季垚放下笔,摆出严师的样子来盯着符衷看,“快点,照着我刚才教你的再念一次,不要拖拖拉拉!”
“我爱你。”符衷读了一遍,再去看了眼季垚,发现他这才笑了。
符衷去外间打来一杯酸奶,进门后看见季垚在对着平板沉思,俯身去问他:“您在看什么?”
“上次去赤塔的照片,无人机拍的,魏山华今天给我传回来了。”季垚把平板转过去一点,好让符衷也能看清楚,“来吧,我们看看,无人机拍到了不少值得思考的好东西。”
“这张是什么?”符衷点了点屏幕。
季垚靠在椅子里,拿了一张毛毯来垫在膝盖上暖手,压着唇线说:“我们返程时在沼泽里遇到的怪人。不对,这样说不太妥当,应该是‘像人的怪物’。”
“拍到面部了吗?我记得它们有一张可怕的长长的三角脸,嘴角裂得相当大,满是鳞片,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拍到了,这张就是面部识别成像。”季垚把另一张照片用悬浮屏拉出来放在外部,“如你所见,成像很清晰,但没有在数据库里找到匹配对象。”
符衷把一口酸奶吞下去:“这太不符合常理了。拿去给星河验证过吗?也许星河的数据库里能找到这种东西。”
季垚打开手机调出一份文档来递给符衷,说:“魏山华拿去给星河搜索过,但结果无疑令人大失所望——未匹配到目标对象。这就引人深思了,它到底是什么生物呢?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那地方不是一片军事禁区吗?在地图上属于‘数据缺失’的空白区。”符衷撑在桌面上放大了地图,找到赤塔猎场位置,“有个光加速场在那,我们就不应该以寻常思维来看待它了。”
地图上的影像停留在猎场外围的崇山峻岭中,季垚把毛毯裹得紧了点,说:“你该不会已经在肚子里对光加速场大做文章了吧?你认为那些怪物是从别的什么时空过来的?”
符衷报以微笑,狡狯地抬了下眉毛,牵动了他眉上的小痣:“我的想象力已经像诗人的猫一样插上翅膀飞翔了。”
“这就对了,有想象力是件绝妙的好事。”季垚说,他关掉了悬浮屏,把平板上的照片整理起来,“我得把这些东西收拾好,找个时间给CUBL的专家看看去,他们最喜欢这种怪物了。”
事后,天色已晚,季垚准备离开符衷的住处,回到自己的伤心之所里去了。临走前,他先穿上了大衣,再撕掉了笔记本上写有“我爱你”的那一页纸,叠好后塞进了衣兜里。符衷送他到门口,季垚收着手臂准备开门出去,不过他像想起了什么,回头对符衷说:“今天我教你的那个单词,再念一遍给我听,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我爱你。”浑然不知自己已在套中的符衷规规矩矩地用俄语念了一遍。
季垚满意地点点头,正与离开,却又转过身来看着符衷说:“我爱你。是这么读的,回去多练几遍,我挑日子来抽查。”
“我现在感觉特别幸运。”符衷说。
“为什么?”
“因为我做梦都想拥有一位像您这样长相令人赏心悦目的外语老师。”
“你又在瞎说些什么胡话。”季垚假装责怪他,急急忙忙地回头开门走出去,逃跑似的消失在门边。
季垚三脚两步冲进自己的居处,靠在房间的门板上大口喘着气,活像是刚杀了一个人。他环视四周,家中阒无一人、鸦雀无声,季垚按住自己不断起伏的胸口,他快要被爱情击晕了。季垚跑去打开冰箱灌了几口冰水,觉得胃里都爽快地冻起了冰碴子。他蹩进卧室里,仰面躺倒在床上,陷入松软的被子中。
他从衣兜里掏出折好的纸头,摊开来举着它看,纸上用红笔圈出了“我爱你”的单词。他两颊的肌肉因为长时间大笑着变得十分酸痛,万种情思全都飞上了眼角。季垚把纸头放下来盖在嘴唇上吻了吻,睁着一双红红的、几乎要流泪的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才捂着眼睛说:“天哪!”
随后,他脱掉外套和马甲侧身滚进床铺里,掀起被子来把自己裹住,烫得冒烟的脸直往臂弯里钻去。
*
往后十多天工夫,符衷每天去找季垚训练。临近任务组出发的时间了,季垚成日忙得脚不沾地,几乎精疲力尽了。
这一天,他抱着文件跟几位工作人员谈论,符衷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季垚两只手均空不出来,只得歪过脑袋夹着手机听电话,一手迅速给自己戴上了耳机。季垚的话刚说到一半,身旁突然走来一个人帮他分走了一半的文件,季垚抬头来按住符衷的胸口:“你来这里干什么?我叫你去训练场等着,你为什么不听话呢?还不快去,士兵,把你的脚尖转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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