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拼命喝水的助理点头:“是的首长,我是第一个发现它的,它非常高大,人头羊身,头上还有巨大的鹿角。然后它好像也看到了我们,对着我们露出可怕的笑容。”
“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它有没有攻击你们?”
绘图员摇头,看了看弓着腰吸烟的教授,说:“当我们想要更清楚地看到它时,它却突然消失了,就凭空消失了,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但它没有再出现,我们也没有遭到攻击。”
“然后,最诡异的事情出现了,”耿教授撑着膝盖咳嗽,眼睛红得要滴血,拒绝了符衷递给他的水杯,“原本我们是在山腰,我记得很清楚,就是从葡萄沟再往上几百米这样,离山顶还有差不多四十分钟的路程。就在我们遇到那半人半羊的怪物之后,我忽然感觉有些晕眩,我以为是中了山里的毒瘴,慌忙要找我的助理,结果却发现他们全都消失了!包括给我们开飞机的那位首长。我当时非常害怕,就在林子里找他们,头也非常非常晕,呼吸困难几乎要窒息,我当时就以为自己要死了。可忽然就一瞬,这些不适感全都没有了,然后我就发现......我就发现......”
耿教授又咳嗽起来,过了一会儿才狠狠踩灭烟头,说:“我就发现我到了山顶,是的,就是山顶,上面已经没有可以攀登的岩石了。这时候,我的助理们又出现了,他们居然也在山顶,而且就在我旁边!”
“是的,当时我们所有人都出现了和耿教授相同的情况,周围的同伴全都不见了,等晕眩感散去,不知怎的就到了山顶,就好像穿越了一样。”高瘦的助理捂着水杯说。
“可是明明只过去了几秒钟,我们在几秒钟之内就走完了四十分钟的路程,这简直不可思议!”小巧一些的助理捂住了自己的头。
众人陷入了沉默。
季垚扣紧腰带,扭头与符衷对视,符衷眼中也流露出震惊的神色。符衷忽然望见季垚背后的远山,两座大雪山正好映照着夕阳,山上的雪反射出浓烈的红光。
就像两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容易让人想起浓雾和大雨中那双喷射着火舌的眼睛。
而此时,夕阳已经完全沉入山下,黑夜即将降临。
第91章 时间边缘
季垚在风中扣紧衣领,低头踩了踩鞋跟,他本能地惧怕黑暗。平台上的气氛突然变得凝重起来,巡航回来的飞机从他们面前擦过,耿教授重新点燃了一颗烟。
符衷让学者们先下去休息,很快,平台上只剩下他和季垚两个人。季垚低头看着手里的画,光照亮了画面,他很是欢喜,符衷伸手帮他把吹乱的头发撩到耳后去。
“首长,上面风大,马上要天黑了,夜里会很冷的。”符衷说,他收拾好铅笔和画板,“我们下去吧。”
季垚点头应一声好,摸摸发凉的额头,回头看见符衷右耳上小小的耳钉,刚好露在阳光中。他一直都对这颗耳钉有点好奇,指了指问:“你为什么要在右耳上戴耳钉?只是因为好看吗?”
“很多年前就戴上了,那时候还没遇见你。”符衷摸摸自己的耳垂,银色的耳钉闪闪发光,“那时候年少轻狂,血气方刚,还因为这事和我爸吵过,他很不能接受。”
他们一同往楼梯走去,背着阳光,面前的地上投下两条细长的人影。季垚拿着符衷的画,笑着问:“后来怎么又接受了?”
符衷仔细想了想,说:“因为我当时吵架的时候脱口而出一句话,把他给吓到了,后来他就再也没有过问这件事。”
“什么话能把你老爸吓到?”季垚忽然来了兴致,毕竟符老爹是军官,什么场面没见过。
符衷忽然笑了,他没有立刻回答季垚的问题,只是找了个没人的空档,低头在他耳边悄悄说:“就说我和你的事。”
“?”
季垚停住脚步差点在走廊里就开始骂人,符衷忽然笑道:“当然不是这个,那时候我才高中,我都还没见过你。但差不多就那个意思,首长稍微想一想,应该就能想出来了。”
“我想不出来。”季垚说,他别开脸往另一边走,耳根都红透了。
符衷追上他,走廊尽头的玻璃窗外透进一线微光,细小的浮尘在光线中起落。季垚回了自己的套房,他把画铺在桌面上,说回去了找人裱起来,挂在卧室里天天看。
符衷把画板和箱子暂放在木柜旁边,季垚去阳台上打开一面墙那么宽的柜子找衣服,半边敞亮的光照在他手上,符衷忽然看见他漂亮的手指,竟然有点着迷。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背,恍惚间看到无名指上有一圈戒指,淡薄得似在梦中。而夕阳穿过季垚的指缝,一晃神,仿佛指上同样有微光。
慌忙别过视线去看墙上的花纹,他忽然没来由地捂住了嘴,一种不知名的情感从手指间漏出来,并越来越强烈。
又在妄想。
他不知道是第几次这样妄想了,每当看到季垚的手,他耳边总会回荡着渺远的钢琴声,仿佛夜里的大梦,有谁人在梦中举办婚礼。
季垚抬着手在衣柜里翻找,忽然牵动了背上的伤口,疼得倒吸冷气。符衷忙过去扶住他,问他要哪件衣服,季垚的衣柜里挂着各种各样的西装和衬衫,角落里摆着干玫瑰花。
“那件白色衬衫,还有那条黑色的裤子。”季垚忍着疼把风衣腰带解开,脱下之后挂在椅背上,“你帮我脱一下衣服,我有点痛,不好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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