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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江别墅里,顾岐川站在鸟笼前给碟子加上清水。小八也过年,成天在笼子里叫唤,黑色的羽毛越发油光水亮,顾岐川很喜欢它,闲暇时坐在鸟笼下看报,看《环球经济》、《世界军事》。
    碟子水满了,溢出去,滴了一些在地毯上,顾岐川一惊,忙收回手,把水瓢放在青花瓷缸旁的木桌上。他揉揉眉心,这些天一直心神不宁。
    刚蹲下身要把地毯上的水渍擦干净,保姆女士的鞋子出现在余光里:“先生,我来擦吧,您坐着休息。”
    保姆拿帕子把水渍吸干,顾岐川扶着膝盖站起身,咳嗽了几声,坐回铺着毛毯的椅子里,手边散落着几本杂志,边有点翻卷了。他忽然看到水缸里的金鱼,数了数,少了一条。
    “金鱼怎么少了一条?什么时候没有的?”顾岐川淡淡地问起,他把习惯性地毯子盖在膝上,保暖。
    保姆站起身,看了眼鱼缸,面露难为,说:“昨天死掉一条,我怕先生见了不好,就处理掉了。水换了新的,剩下的鱼儿们都很健康。”
    顾岐川忽然想起这是顾州托他照顾的鱼和鸟,不免有些痛心,他没说话,看着缸里金鱼自由自在地游动。保姆看他脸色不好,忙小心道:“先生,要不要另外去买一条一样的补上来?”
    “不用了,”顾岐川抬手制止她,挥挥手叫她先去忙,“顾州回来了我会跟他解释的,其他不用管。你先去忙吧,打扫完我就叫司机送你回家去,今天不用全勤。”
    “好的,先生,新年快乐。您有一位重要的客人早上打过电话来说要拜访,现在正在来的路上,先生千万要记得。”
    顾岐川看了通话记录,点点头说他知道了。
    保姆帮顾岐川把暖气开大,谢过东家之后正要离开,顾岐川突然叫住她:“你儿子小尚今年怎么样?过年有没有回家?我记得他就比我儿子小六岁。”
    “先生,尚璞今年去了西藏,没有回家。说是科考工作,要去做研究,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来了。”保姆说,她是个温厚的中年妇女,笑得很温和。
    顾岐川闻言点点头,说:“孩子们过年都不回家,一天到晚都很无聊。冬天太冷了,我都有点担心会熬不过去。”
    保姆看看这偌大的别墅,上上下下三四层,房间十多个,然而只有顾岐川一个人住在这里。以前还能看到顾州少爷常来走动,现在却越来越冷清,不是没人拜访,只不过全都被辞回去了。
    厅中忽然响起铃声,是别墅花园大门的门铃。顾岐川放下杂志去看落地窗外露出的雕花大门一角,一辆银黑的古斯特停在门前,虽然看不清车里的人,但顾岐川波澜不惊的目光动了一动。
    这辆车他再熟悉不过了,这是符家家主出行的专座,车身并不张扬,就像车子的主人一样,是藏在鞘中的利刃。
    “先生,要回绝吗?”保姆问,她知道这段时间顾岐川谁都不见。花园外,别墅的保镖上前去询问车里的人,后车窗降下半扇,看不清里头的人影。
    顾岐川摆摆手,他这回破了规矩,接起旁边的电话,对着话筒说:“这是符家家主,是我的朋友。”
    雕花大门打开,古斯特转进门后的石路,保姆瞥见后座上坐着一位军人。她知道顾岐川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他的朋友非富即贵,接触的都是军政扼要人物。
    顾岐川披着衣服去门前迎接从车上下来的符阳夏,他们热情地握手,然后拥抱。顾岐川难得露出笑容,抬手请符阳夏进门去,古斯特开进车库中停着,天开始飘雪了。
    “老顾,你的腿好些了没有?”符阳夏问,他脱掉大衣坐下来,带进满身寒气。
    顾岐川在他对面坐下,扯过毯子盖住腿,拍拍膝盖,说:“还是老样子,一到冬天就疼,得经常这样捂着,一点冻都受不得。”
    保姆送上来温热的茶水,顾岐川知道符阳夏的喜好,叫保姆上了四川的花茶。符阳夏很高兴,他对花茶有种特殊的喜爱,这时他当年下乡时养成的习惯,茶不贵,只是有年轻时的味道。
    “十年前受的伤了,到现在都没好。跟你一样,我的背受了冷也疼,针扎一样,多好了医生来看了也没办法。”符阳夏摇摇头,他揉揉自己的腰。
    顾岐川微笑着摊开面前的军事杂志,把果盘推到符阳夏面前去:“是没好,一直没好,伤太重了,好不了。”
    符阳夏看到陈列柜上的照片,一个女人对着镜头笑,旁边一枝梅花斜里逸出。这是已故十年的顾家夫人——白迂女士,符阳夏是认识的。
    他听懂了顾岐川的意思。
    笑笑没有言语,转眼看见顾岐川把果子推到自己面前,衣袖爬上去一截,露出手臂上的纹身,是一条红尾鲤鱼。
    “这个纹身你还留着,好多好多年没看到了,怪想念的。”符阳夏慢慢剥一个橘子,“红尾鱼王。”
    顾岐川收回手,袖子滑下去又把纹身挡住,身边的鱼缸里,红尾金鱼甩着尾巴浮游。他看看自己的手,挪开,说:“咱们现在不走黑路,这些绰号就不用再提起了。”
    符阳夏剥完橘子皮,放在一旁的玻璃盘子里,厅中弥漫起一股橘子冷冷的清香:“说起来混黑/帮那些年也不错,现在黑手洗白了,反而不自在起来。”
    “我这四根手指,也是当年被镇江王爷剁掉的。”顾岐川说着脱掉常年累月戴着的手套,“就因为这个,没有姑娘愿意理我,顾家也因此为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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