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声响过之后跑操的队伍就解散了,符衷离开跑道,沿着旁边的小路走了一会儿让自己的呼吸调整过来。他出了一身的汗,跑操之前他还带队做了全套的体能训练,就像在北京时间局里待着的时候那样。符衷有点累,他伸开露出青筋的手臂活动了一下肘关节和肩关节,然后把套在手上的防滑带拆下来。
符衷提着自己的外套走进被玻璃门围起来的休息室,里面挤了不少等着买啤酒的人,多半是刚从操练场下来的执行员。符衷在整个第五任务组都出了名,第一是因为他是督察官,第二是因为他的长相十分引人注目。当他走进休息室时,路过的执行员都朝他行礼致意。符衷看了眼拥挤的人群,皱了皱眉,穿过几个空当后站到后面去排队。
寸头和条纹西装都注意到了督察官,他们看到这么多人涌进来本打算离开了,寸头忽然说了一句:“原来督察官也要跟一群老爷们挤在一起排队啊。”
“他也打算来买啤酒吗?那看来他估计买不到了。这儿的啤酒可不是无限量供应的。”
寸头咧嘴笑起来:“那可不一定,咱们就来打个赌,看看他最后能不能买到。这儿的人有几个不是为了啤酒来的,但总有一大半人要扫兴而归。”
不过他们很快就失望了,因为确实有一大半人扫兴而归,但符衷并没有。符衷等一群人散去后仍站在两三个文员后面排队,然后他很愉快地买到了一大杯草莓酸奶。符衷来这儿并不是为了啤酒,他确实就是为了喝上一杯草莓酸奶才来的,这儿的酸奶里放的草莓味道甜、汁水多,他能在这儿找到点与季垚相似的东西。
符衷拿着酸奶离开的时候扭头看了眼休息室里的座位,他的动作很随意,但坐在角落里的两个志愿者立刻感受到了锐利的锋芒在向他们袭来。符衷轻飘飘地扫了两个人一眼,然后神态自若地离开了这里。他知道有人在拿自己做文章,监测平台里打算监视他的人可真不少,内部调查科的鲨鱼们无处不在。
“就这德性,他妈的,是他没错了。”寸头说道,他把被子里剩下的啤酒喝完,没打算续杯,不过这下他也续不上了,“那个跟医生们咬耳朵造谣的人肯定是他。”
条纹西装的眼珠转了转,他的眼袋很大,往下吊着,看起来有点呆,他就这样呆呆地望着自己的搭档,说:“要是这谣言有他的分,我觉得他还不至于笨到说是淡水的原因。要是真是他造的谣,那咱们等着瞧好了,我会把这事捅到总局那里去,让调查科的人好好折磨他一下。”
“肯定是他干的。”寸头放下杯子站起身,看样子是要跟着符衷离开了。
“走着瞧吧。”
符衷在操练场外见到了小七,小七每天到时间就在场外等着他。符衷在长椅上坐下来,抱着小七的脖子揉了揉,然后给他套上狗绳。符衷坐着休息,他想稍微等一会儿再去吃晚饭。符衷专门挑了没什么人的地方,往下就能到交错的平台和廊道,现在走来走去的人影有很多都是医生。
有关疫情的警告已经发布出去了,等符衷到基地去了一趟回来之后,监测平台里的气氛忽然就变得跟往常不同了。舰长专门要见符衷,无非就是为了龙血污染这件事。符衷把先前跟医生讲过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聪明人自然就会好好思考。不过现在看来聪明人占了绝大多数,至少大家知道紧张起来了。这是个好兆头。
电梯从上方快速下滑,符衷看到了站在电梯里的人,有几个是带枪护卫,还有几名穿西装的学者,这些西装们就是从北京专程赶来的传染病专家。符衷看着电梯在医疗部所在的楼层停下来,最先出来的是护卫,然后是学者,他们沿着一条廊道转了个弯,就看不见身影了。
符衷的目光一直跟着学者们消失才收回来,他从容不迫地坐在椅子上,把杯子里的酸奶一勺一勺吃完。符衷放下心,他站起身晃了晃狗绳,然后把酸奶杯子放进回收通道里。
很快地吃完晚饭后,符衷看了看表,还有半小时就七点钟了,他意识到自己该去看看平台封锁任务完成得怎么样。符衷接了两份报告单,他决定还是去实地检查一下,符衷是一位负责的督察官。他牵着小七上了顶层平台,紧挨着停机场,隔着一层楼板就能听见直升机轰隆隆的声音。
顶层平台还没封锁,这是最后一个封锁点。符衷上去之后没看到什么人,这儿的布局有点像空置的回形大楼。他找了一个视角广阔的地方,用望远镜看了看海面。符衷调整了几个参数和位置,然后看到了美国华盛顿时间局的基地,甚至能看到飘扬在基地四周的旗帜,此时正有不少猎鹰-16武装直升机在起落,大抵是换班巡逻。
他从衣袋里取出地图,摊开之后贴在窗玻璃上,一边看着望远镜,一边在地图上对照。符衷把美国的基地看了一圈后就放下望远镜,拍掉几个原料箱上的灰尘坐了下来。他已经在地图上做了不少记号,符衷用炭笔圈出罗蒙诺索夫海岭的位置。然后他又拉开拉链从内袋里拿出另一张宽幅纸,这是季垚给他的“回溯计划”北极军事基地布局图,符衷自己打印了下来。
符衷仔细比对了两张地图,他计算了方位后就在军事基地布局图上画出罗蒙诺索夫海岭的大致位置,发现它紧挨着北极海底基地。然后他围绕着这个位置在周边勾了三个定点,连成一个大三角。符衷站起身,撑在栏杆上继续看望远镜,他得把周边至少一百公里的情况给弄清楚。望远镜开了透视扫描,所以符衷完全不用顾虑冰山遮挡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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