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识蹭了蹭头顶的手,郁陶眯着眼,扬起了头。
“陛下。”
浣莹气喘吁吁,鬓角渗出薄薄一层汗,“许太医来了。”
许太医年岁已高,被小姑娘拉着从太医院一路跑到养心殿,已是近气多出气少,呼吸粗重平复不过来,随时都有撅过去的可能。
他喘着粗气,额头汗水大颗落下,抖着手行礼,“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
楚尧:……
楚尧扶了一把,“爱卿不必多礼。”
许太医擦了擦汗水,“微臣谢陛下。”
“陛下宣微臣前来,不知是……陛下您身子有何不适?”
“孤甚好。”楚尧道,“陶陶受了伤,又受了惊吓,你且替他诊治。”
陶陶……是谁?
许太医一愣,眼中闪过疑惑,倏的眼前一亮。
难道陛下有心上人了?
只是陶陶是谁家姑娘,他没听说过哪位大臣家中小姐叫陶陶。
许太医抬头,望向楚尧,迟疑道:“陛下,您让微臣给陶陶……姑娘诊治,可是、不知陶陶姑娘人在哪?”
楚尧:……
郁陶:……咪?
殿内陷入诡异的寂静,许太医心中忐忑,莫非他说错话了?
楚尧垂眸,望向一旁案桌上的猫儿。
猫儿仰着头,一双猫眼中明晃晃透着疑惑与迷茫,显然搞不懂状况。
猫儿他养了好些时日,却还不知他是公子还是姑娘。楚尧目光缓缓朝下移去,定格在猫儿柔软的腹部。
柔软蓬松的毛发覆盖在腹部,遮了羞,也让想窥视的人看不到丝毫。
郁陶后知后觉,顺着楚尧目光看去,最终视线落在了自个儿下半身。
“咪咪咪!”
狗皇帝!你看哪?那是让你看的地方吗!
郁陶夹紧了腿,尾巴夹在腿间,将隐私掩盖的严丝合缝,不容任何人窥视。
藏在雪白毛发下的脸庞,红的似熟透的番茄。热气直冲头顶,郁陶狠狠瞪着楚尧,似乎这样就能转移注意力,不去想狗皇帝龌蹉的目光。
楚尧若无其事移开视线,“许太医,陶陶在那。”
许太医转头,呆滞地看着又脏又可怜,却有活力咪咪乱叫、凶巴巴瞪人的猫,许久未反应过来。
他怎么也想不到,陛下口中的陶陶,原来是只猫。
盯着猫儿看了半晌,他动了动,默默靠近了猫。
他在看郁陶之时,郁陶也在看他。
这个太医年事已高,头发花白,脸上肌肤如老树皮一般沟壑纵横,留下来岁月的痕迹。双眼混浊,不再清亮,目光却很温和。
不似楚羡那般,许太医的温和是由内而外,由心散发。
看着许太医靠近,郁陶呲牙,“咪!”
你说,谁是姑娘?
你再说本殿下是姑娘,本殿下就挠你!
使劲挠!
猫儿故作凶狠,却很温顺的躺在案桌之上,不动弹。
许太医眼中闪过笑意,倒是个可爱的小东西。
解开绕在爪子上的明黄丝巾,许太医看着猫儿腿上的伤口。
伤口是钝器造成的,伤处不平整,还沾上尘土,处理不好患处会变得更加严重。
许太医仔细处理着伤口,动作小心,尽量不让猫儿感受到太过剧烈的疼痛。
只是,伤处的尘土,需得用纯酒清洗。纯酒性烈,人尚且受不住,罔论一只猫儿。
“浣莹姑娘,劳烦你帮老夫按着陶陶。”
浣莹应下,正要上前,却见陛下先她一步,把猫儿抱住,捏着受伤的爪子,送到许太医面前。
许太医:“陛下,小心些。”
说罢,他倒出纯酒,淋在了猫儿伤处,手速极快的清洗伤口。
被楚尧抱住,郁陶就觉着大事不妙,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就闻到了浓烈的酒味。
下一刻,伤处疼痛钻心,郁陶不由惨叫、挣扎。
“咪——”
“咪呜——”
“呜呜呜——”
狗皇帝的手如同铁爪一般,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死死抱着他,不动分毫。
郁陶疼的麻木,没了挣扎的力气,泪水却不住往外冒,糊了满脸,白毛湿答答黏在一起,好不可怜。
猫儿抽噎,疼的身子颤抖,楚尧皱眉,问道:“可清洗完毕?”
“马上。”
许太医应道,剃了伤口周围毛发,缠上纱布,系了个小巧可爱的蝴蝶结,“好了。”
抱着猫儿,顺着毛安抚,楚尧道:“陶陶被摔在了地上,可有其他不适?”
许太医收拾了用具,回道:“陶陶身体健康,唯一的伤处微臣已经处理好了。”
楚尧放下心来,无事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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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太后居所
殿内,富丽堂皇,摆件物什皆精美至极。在烛火映衬下,更显美轮美奂。
主位之上,端坐着一美貌女子,女子生的好看,岁月亦眷顾她。即使坐上了太后之位,也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袅袅青烟升起,安神香的味道丝丝缕缕逸散,柔和的清香沁人心脾,让人心静。
然而,这清香却对太后却无甚用处,她时不时抬头望向门外,似等着有人到来。
“母后!”
清朗的声音传来,她脸上担忧消失,皱起的眉头也舒展开来,站起身往外走了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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