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殊得知此事后还是命人将食物原封不动地退回。他重新有了身份,按照往例可以和解臻一道上朝,但这一次回来,他没有再像以前一样揽括所有政事,更多的是倾听众臣的谏言,只有在解肃对不上策论之时,会偶尔提上几个意见以作参考。
众臣原本看陈殊坐在原敬宁侯的座椅上时还带着偏见,本想着这突然提拔的敬宁王有何气度,结果几次朝政下来,众人听他政见竟然和那已经不在的敬宁侯及其相似,不由得纷纷震惊,即便是在台下都忍不住多窥觑了新王几眼。
静宁王到底是不是敬宁侯?皇上不改名号,难道他册封的自始至终都是同一个人?
臣子们私下商议,很快发现有静宁王在身侧,这一年已趋近冷戾的解臻上朝时候神色都缓和了不少……
陈殊没有关心外人眼光,朝中政事纷杂,他和解臻商议,很快委任李邺之为西锤总督,又提拔了一名镇守北疆武官,一道前往灾区进行重建。
李邺之这一趟一走,恐怕等到再回来时不知要过多少个春秋。陈殊心中叹惋,忽地又收到廷尉恭常钦的消息,称廷尉大牢遭劫,原本关押在里面的千面霓裳被人带走,下落不明。
陈殊心中一惊,连忙看过解臻,却见解臻的眉头也是蹙起,显是感到意外。
廷尉的牢狱在厉朝已经算是最牢固的监狱,里面关押的除了千面霓裳外,还曾押解过莫无炜、空侯这样的江湖录高手。在这样的铜墙铁壁中却仍有人能够劫狱成功,可见来人身手不凡,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好在这劫狱的人并没有出了人命。陈殊询问伤者,狱卒只道劫狱的好像是个女子,也没有记清楚具体的长相。
此事线索全部断开,无法可循劫狱之人的下落,解臻便让禾闻策盯紧江湖动向,以防出现新的意外。
春去秋来,很快又是新的一年秋场围猎。
围猎是皇家牵头,犒劳百官的庆典,陈殊照例和解臻一道前往。他已经参加了三次围猎,第一次步行跟在列队之后,第二次骑马引领仗阵,而这一次他身份又有了新的变化,与解臻一道乘坐车辇,位在百官之中,缓缓向西郊进发。
此次围猎主张从简,但随行百官人数颇多,场面依旧十分壮观,这一路浩浩荡荡,如同游街一般贯穿大半京城,周边有百姓远远地拜见观望,有的想看百官仗阵,有的为目睹皇帝真容而来,有的则想亲眼见见传说中带着“敬宁”二字的异姓王,竟比往年人数更多一些,道路两边不时有参拜声迭起,热闹非凡。
陈殊在车辇中隐隐听到参拜声中有提及自己名号的,不禁有些讶异,正想往外看看街景,耳畔却忽地传来一处嘈杂的声音,似从队伍前端响起,好像似有人在争执。
“怎么回事?”解臻也听到了声音,撩开轻纱问道。
车辇前是路通明骑马带路,听到解臻问话,很快命人前往前方打探,不过一会,前方已经传话回来,回禀道:“皇上,前方是有人在拦路,和护卫军起了争执。”
“拦路的是什么人?”敢拦围猎的仗队,护卫军有当场处决的权力,也不知是谁这么胆大包天。
众人闻言心想,却听回禀的人一阵犹豫,还是继续道:“那拦路的是个女子,自称是、是敬宁侯林辰疏的小娘,姓岑,名玉凤。”
“……” 场面有一瞬间的宁静。
敬宁侯林辰疏出身一商贾世家,父亲林和鸣丝绸起家并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但此时在敬宁王前面提起敬宁侯,总让人感觉有一种异样之感。
坐在车里的陈殊和解臻互看了一眼。
陈殊当年被长明强制借尸还魂,倚借林辰疏的身份和林家有了联系,后来林辰疏封官加爵,陈殊虽没有对他们提携,但仅仅凭借这一层联系,也让林家有了起色。
“我去看看。”没想到岑玉凤会闹到御前来,陈殊皱眉说道。
解臻颔首。
陈殊一步跳下车辇。他本是想先找到岑玉凤的方向,但落地之后忽地发现上身边有一人身形高挑,脚步顿了顿,回身往那高个子的人瞥了一眼。
这高个人是一个宫女,身上穿着齐襦长裙,模样看上去十分清秀,此时正抬着头望着前方在骑在马上的路通明。她本以为陈殊会下马就走,没料到对方会转过身来,脸色微微一变,很快恭恭敬敬地低头看着地面,只给回看的人留了个额顶。
宫女面容生疏,倒是第一次见到。
陈殊暗暗有些奇怪,但听到前方争吵还在继续,并没有细想,很快踱步往前走去。
前方已经吵得不可开交,有一个女子正坐在地上,头上发髻已经散乱,吊着三角眼看着前面一排护卫军道:“你们敢碰我?我告诉你们,我是林辰疏的小娘,你们的敬宁侯是我养大的,刚刚是谁拉的我,站出来啊!”
护卫军齐排站立,并没有真的出列,反倒是沿道的京城百姓看到此景,在外围处指指点点。
“这人就是敬宁侯的小娘?”
“是啊,她是林家的二房,生了个儿子,前些日子又被人抓进牢了,听说要发配到西锤做苦役呢。”
“欸?这是没靠山还是怎么着,可我听说敬宁侯和敬宁王好像都是同一个人呀?”
“……”
旁人议论纷纷,岑玉凤听了更有了底气道:“我要见敬宁王,你们让敬宁王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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