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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旦开了这个头,各家漕运惶惶然,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李淮虽比武帝更狠,做事更激进,但却少了几分魄力。一旦牵扯根本,他便摇摆不定,盛京几条漕运事关重大,他不敢赌。
    “若背后之人是冲着陆瞻去的,我们还有机会抽身。吴则,你立即回赤火堂,将与此事有关诸人清理干净,别留下痕迹。别忘了,陆瞻入狱,有人比我们更急。”
    吴则也只是稍微放下心,他蹙眉道:“我总觉得心里不安。”
    洪坤摩挲着玉扳指,半响说道:“做好准备,一旦发现情况有异,放弃一切,撤回济州。”
    吴则大惊:“真到了如此严峻的地步了么?”
    洪坤绷着脸:“最近盛京城太乱了,小心为上。”
    .
    望月楼红色的瓦顶在雨幕之下妖冶非常,像一座矗立在夜雨中的妖塔,无声无息的吞噬生息。
    豆大的雨点拍打在脸上,湿润的空气中弥漫着丝丝腥气。
    卫昭不喜欢这样的雨天,沉闷的叫人喘不过气来。
    展翼一个跃身悄无声息的落在长孙恪身后:“大人,望月楼里什么都没有。”
    长孙恪正与卫昭并肩立在廊下,闻言转身进入大堂。
    望月楼历经两朝,空置了几十年,大堂中一副破败之相。漆木雕柱斑驳不堪,柱间、角落蛛网密布。饶是如此,大气的装饰依旧能看到往日望月楼的繁华。
    望月楼空置后曾被盘出去两次,但每次盘下的商人都不得好死。也因此望月楼基本保持了楚时的全貌。
    进门左手边是柜台,柜台上放置的算盘落满灰尘,玉质算盘珠子已有些凝滞,再打不出清脆悦耳的声音来。
    一楼大厅散乱的摆着桌椅,陈旧的气息充斥鼻尖。卫昭有些不适的打了个喷嚏。
    “属下来回检查两遍,并未发现机关暗道。”展翼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空旷。
    卫昭慢慢在桌椅间穿梭,目光所及,尽是残败。
    “这里的确许久不曾有人来过。”
    长孙恪道:“据孟管事所说,他只负责将人从密道运进运出,偶尔会负责给这些女子安排个身份,好送进各府去。望月楼这边的情况他知之不祥,但夜半常能听见严刑拷打的声音。”
    卫昭转身上了二楼:“丁掌柜和小五也这般说,望月楼里一定有人。”
    长孙恪从展翼手里拿过灯笼,跟在卫昭身后。
    二楼是包间,布局大同小异,与樊楼包间类似。两人挨间看过,并无异常。三楼设雅间,多是供权贵使用。雅间为套间,外间宴客,里间供客人休息。
    卫昭在一座屏风前驻足:“不愧是闻名一时的望月楼,这屏风上的戏水鸳鸯图可是当时名声大噪的吴涉所作,望月楼竟能请动他作画。吴涉的画每传出一副都是珍宝,楚末战乱,不知遗失多少。每次出现吴涉的画,都是千金难得。可想而知,这座屏风若现世必会在那些文人圈里引起轩然大波。”
    卫昭不算懂画,但卫晞懂,陆承逸也酷爱收藏画作。他家中就有一副吴涉的春江图。
    长孙恪不是什么文艺人,但他知道这屏风会很值钱。打定主意叫展翼抬回南府去。目光逡巡一圈,嗯,这三楼雅间里的东西都可以抬回去,可是一笔不小的身家。
    卫昭也就是那么一感慨,他可没忘来的目的。眼见着三楼也没有发现,他沉思片刻。孟管事和丁掌柜都听见了动静,那么关押女子的地方应当距他们不远。或者……就在身下。
    脑海中忽然涌现一口井,他抬眸看向长孙恪:“你见过藏在水下的密道么?”
    长孙恪心思一动,拉着卫昭匆匆下了楼。
    回春堂的铺面和蜜饯铺子与望月楼紧邻,而供人睡觉的地方则在后院。如果孟管事和丁掌柜听到有声音,多半是从后院传来。但后院早就被展翼翻个底朝天,不然他们也不会到望月楼主楼探查。
    外面雨势渐渐大了,大雨激起水雾,灯笼摇曳,往前一步之外什么都看不见。但卫昭却清楚的记得那口井。
    当初被绑,那个小伙计背着自己从井边路过。他看见井口泛着光,幽幽暗暗,像巨兽的血盆大口,想一想便叫人毛骨悚然。
    展翼走上前,蹲在井边探了探,井壁岩石湿滑,有青苔,井水因大雨的缘故有些浑浊。
    “文宇就是被溺死在这口井里。”卫昭说道。
    长孙恪沿着井口向外走了几步,磅礴大雨落下,青石板地面激起阵阵水花。长久失修,地面早已凹凸不平,形成大大小小数十个水坑。距井边五步之外是一大块凹陷。平常不显,但雨水聚积后便与周围几处小水坑形成对比。这处正在墙根下,翻过墙便是回春堂。其左侧有一颗老槐树,年头久远,若从对面监视,这棵树刚好可以将井口遮挡。
    此前望月楼里一直有死士把守,外人靠近不得。长孙恪恐打草惊蛇,只叫人在望月楼外留意,所以一直不曾发现这处不同。
    他蹲在那水抗处,用剑柄敲了敲。纵有雷声轰鸣,依旧能听见沉闷的声音。他避开这处水坑,在左右两侧分别敲了敲。左侧通往后院处,依稀可听见沉闷回声。而右侧通往望月楼主楼,不见沉闷之声。
    “入口在这里。”连珠的雨滴顺着蓑衣落下,映着他微寒的目光。
    卫昭提灯上前望了望:“怎么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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