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262页
    长孙恪偏头看他,正对上他明亮的双眸。他笑着说:“我想要的很简单,就是实现你想要的。只要你想,我愿赴汤蹈火,一往无前。”
    卫昭感觉自己好像喝了一坛陈年佳酿,头脑发胀,晕晕乎乎的。
    恍然记得第一次见长孙恪是在飞鼠洞里,他站在黑夜里,剑锋的寒芒映着那双冰冷的眼。此后在卫昭的记忆里,只有长剑挽出的剑花,迸溅着鲜血。
    第二次见他是在北府大狱里,他站在黑暗中,气势凛然,驱散了他心内的惶恐和不安。曾缺失的记忆仿佛被什么东西填满,一颗心猛地跳动一下。
    眼前的他仍旧站在黑夜之下,眉眼间的冷硬已然散去。他眼里含着光,直击心底。像是枯木逢春,生机勃勃。
    在他的眼中,卫昭看到了那个新的世界。
    第三卷 完
    第143章
    宣平九年秋,济州漳县的农民们正在抢收粮食。
    涪陵堰决堤后,涪州百姓纷纷逃往外州,几乎都分散在济州,鹤州,潭州三地。然三州皆在三贵族控制之下,大片良田都在贵族手中,就连官府也要看三贵族眼色办事。虽也开仓放粮,但流民实在太多,官粮根本支撑不了几日。
    就在这时,三贵族放出风声,愿借粮于百姓,但需用田契做抵押。待朝廷委派赈灾使赈灾之后,百姓可随时赎回田契。这对于已经饿昏头的百姓们来说无疑是久旱逢甘霖。
    但也有心思清明的百姓深知这是个深坑,并不愿用田契换粮。因为田契一旦到了贵族手里,百姓几乎没有赎回的可能。灾难过后,失地的百姓十之八九会沦为隐户。
    只是眼下官府不再赈济灾民,朝廷的赈灾使又迟迟不到。这些人只能携老扶幼离开渭南,沿路北上逃难去了。不愿离开故土也不愿抵押田契的百姓则沦为乞丐,流落街头。
    后来朝廷派了赈灾使,百姓们以为苦日子就要熬到头了,谁知济州冯氏的人突然填了济州水段,剥离朝廷自立了!鹤州袁氏,潭州孙氏纷纷响应,奉济州冯氏为主。
    渭南自立,齐国律法对他们则再无约束之力。那些抵押了田契的百姓都不用贵族们想办法遮掩,直接沦为佃农,替贵族耕种土地,而每年夏秋收获时到手的粮食堪堪只够果腹。
    除此外,渭南为抵抗朝廷兵马,大肆征兵,那些在街头乱窜的乞丐首当其冲被强行征召。不堪重负想要逃走的佃农们瞬间不敢动弹了,生怕走在街上被当成流民抓到军营里去。
    涪陵堰决堤,大水淹没了大片良田,初冬天气湿冷,田垄里的水还未干透,放眼望去,田地坑坑洼洼。待水干透,良田也成了荒地。
    三州一些大族见百姓少有逃回家乡的,便一起坐下‘商议’,将无主的田地全部划到自己名下。再佃给失地的百姓耕种,佃租高达七成。
    渭南一带土地肥沃,但因常有贵族豪强侵占土地之事发生,农民的日子并不好过。如今渭南独立与朝廷对抗,贵族需囤积大量兵马粮饷,施加在百姓身上的各项赋税又厚了两成。
    百姓为了填饱肚子想尽各种办法,每年青黄不接时,山上的树皮野草都惨遭摧残,其效果更甚于蝗虫过境,片甲不留。
    倒是去年有过路的行商拉了一车名为番薯的东西,说是从番邦来的种子,不挑田地,耐活,产量又大。他是来往象州的行商,因路上不太平,拉去象州的货被劫了大半,损失不少。回来时又不想空车,但手里的钱却又不够进多少货。倒是瞧着象州有新种,许是农人不了解这东西,几乎无人问津。他听说象州有几个庄子试种了,便想着带回一些。也不打算卖多贵,平了这趟来回的路费便好。
    济州农民手里良田不见得有多少,但荒地却是有一些的。每年只往荒地上撒些豆种养地,到秋收时也不过收回些种子。如今有了新种,虽不知收获几何,但至少这东西吃着可比豆子好吃许多。
    本来农民对荒地上的番薯是不报希望的,谁知秋收时竟收获了一大片。虽然不如水稻和麦子,但总算青黄不接时不至于忍饥挨饿。虽然也没见得能吃饱。于是第二年百姓们便多留了许多番薯种子,又翻过一年,收获的番薯更多了。
    当初行商也只有一车种子,跟他买种的农民不多,余下的他也只能种在自家地里。倒是第二年有一些百姓打听这番薯种子。只是在整个渭南范围,他这点东西实在微不足道。贵人们起初听过些风声,但认为这是贱民才会食用的东西,因此并不放在心上。
    不过一直被困在济州的陈靖淮却很敏锐的察觉到这东西带来的好处。他本就是农户出身,只是自小离家习武,虽未种过地,却也大概知道一般田地的亩产。相比之下番薯这东西确实是高产作物了。
    于是在百姓抢收时,他问人买了一布兜番薯。
    渭南独立,事发突然。当时涪州还有许多善后事宜需要处理,王奕和陈靖淮终日忙的晕头转向,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困在涪州了。
    渭南以济州为中心,济州又以冯氏一家独大。涪州地小,城镇围绕涪陵堰而建,也因涪陵堰的关系自成一州。涪州当地没有贵族,只有几个小氏族,也几乎毁于那场洪灾。
    灾难过后,涪州百姓十不存一,遍地饿殍。王奕正和涪州官府组织收拢流民,岂料冯氏私军突然填了济州段水路,又将王奕和陈靖淮‘请去’济州府衙做客。一做就是近三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