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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们必须在北狄撤退后立刻掌控北燕,这样才不会被朝廷左右。还有,一定要把晞儿找到。”卫儒抚了抚心脏,那种奇怪的感觉让他心口发闷,连带着整个人都烦躁了起来。
    卫昀有些担心道:“侯爷,还是叫军医看看吧。”
    卫儒闭着眼点了点头,有些无奈道:“到底是老了,年轻时候受过比这还重的伤,还不是一样提刀上马。”
    军医看过后道:“侯爷近来劳累太过,忧思劳神,加上伤口太深,又逢冬季严寒。伤口虽不至发脓恶化,但寒症又引出陈年旧疾,这才使病情反反复复。侯爷素日瞧着强健,可这病灶一上来,便是来势汹汹,确实需要好好休息才是。”
    卫儒道:“如今边关形势严峻,本侯哪有心思休养,况且我们与玉山慕容氏还有约定。军医看着开些药吧,最多三日,本侯必须指挥战斗。若本侯一直不出现,只怕会军心不稳,玉山慕容氏也难免会有想法。”
    军医为难道:“倒是可用些虎狼之药,只是这药等于提前透支侯爷的身体,日后侯爷务必仔细调养,否则会于寿数有碍。”
    卫儒闻言笑道:“待战事休,则解甲归田,含饴弄孙,有大把的时间呢。到时军医说如何调养,本侯绝无二话。”
    高兰山的军帐里,完颜鸿怒目圆睁:“义阳公主死了?!”
    持刀青年躬身应道:“千真万确,司马善登基称帝,义阳公主的残存势力全部被剿除。”
    尹士均沉下脸:“这可真不是一个好消息。义阳公主一死,南梁不会轻出。东越又失去齐国粮草,暂时也不会发兵淮中。这两方偃旗息鼓,齐国的火力就会集中到北燕方面。我们必须加快步伐,就算没有义阳公主的支持,我们也得夺回朔北六州。”
    完颜鸿拧起眉头:“可完颜敏迟迟打不下云州……”
    尹士均闭上眼叹道:“错失良机,为时已晚。是我们低估了卫暄。如若在崔奉大军抵达朔州前我们就能打下云州,继而再攻朔州,我们的胜算很大。只是没想到完颜敏这个废物连个小小云州城都打不下。如今崔奉大军已到,十万大军陈兵朔州,你以为他们会再任由我们摆布么。也许他和我们一样,作壁上观,等待最后的收割……”
    说到此处,尹士均忽地眼皮一颤:“洪坤呢?”
    完颜鸿不以为意道:“先前完颜敏军中传回消息,说有法子引卫暄出城,洪大人不放心,说去看看。”
    他见尹士均脸色不好,有些紧张道:“有什么问题么?”
    尹士均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这段日子发生过的事,只觉四肢酸软,脸色愈发苍白。
    “舅舅?”
    尹士均瞳孔猛地缩了缩:“我们中计了。”
    完颜鸿一脸懵懂:“舅舅在说什么?”
    尹士均哀叹一声:“玩儿鹰的反被鹰啄了眼,是我大意了。崔家再想除掉卫家军,但追根究底,他们是齐国人。既是齐国人,又怎么会容忍我北燕拿回朔北六州。我们先以卫晞为质,换得崔皓不支援云州。可殊不知,这正中他们下怀。”
    “卫家军的实力强悍,卫暄又极擅守城,拖延了不少时日。紧要关头,眼见云州无粮,胜利在望,偏偏朔州崔皓送了粮去。这不是摆明了在拖着完颜敏大军么。”
    “如今崔奉率军抵达,完颜敏诓了卫暄出城,崔皓反在后头占了云州。这合着是借完颜敏的手除掉卫暄。而崔家两兄弟这时占据云朔二州,互为依托。穿云关又在杨笠手里。我们便是下山重新占领燕州,前后夹击之下,必败。”
    完颜鸿想通其中关键,脸色顿时灰白。
    北关城有卫儒在,虽艰难,但绝不会让北狄突破防线。玉山还有慕容氏这个劲敌。他们一旦下了高兰山,就等于羊入虎口。等到三方疲战之际,崔奉率军收割最后的胜利。齐国不仅拿下整个北燕,还除掉了镇国侯。而倘若他们不下高兰山,等卫儒击退北狄,也一定会找机会解决他们这几万人马。无论怎么算计,最大的赢家都是齐国。而洪坤,就是串联起完颜慕容和崔家三方的中间人。
    完颜鸿灰败的靠在虎皮椅子上:“如此计谋,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不管是谁,我们已经走到绝路上了。想我尹士均一生就为了一个权字,这一辈子就想站在权力的顶峰。就这么败了,真是不甘心啊。”
    完颜鸿攥紧拳头:“既然不甘心,那就跟他们拼了。”
    尹士均摇头:“玉石俱焚是愚蠢者的做法,其实还有一条退路。”
    “舅舅说的是?”
    尹士均捏着稀疏的胡子,眯起眼睛道:“北狄。”
    完颜鸿瞪圆了眼睛:“舅舅你疯了!岂能投靠蛮夷之辈。”
    尹士均冷笑道:“当初指使完颜敏从北关撤军,险些叫北狄踏平北关时,你怎么不说这话?”
    完颜鸿嗫喏道:“那不是还有慕容氏顶着么。这回可是咱们自己靠过去,岂不要被天下人唾骂。”
    尹士均道:“欲成大事,不拘小节。舅舅是教过你礼和义,可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在功成名就时或可锦上添花,但在山穷水尽时,它却是束缚你的囚笼。就比如对一个连饭都吃不起的乞丐去讲礼义廉耻,你觉得他会听么?”
    他嗤笑一声:“说什么蛮夷之族,往上数个百多年,我完颜慕容对他们汉人来说也是异族。可后来呢,大家还不是一样。只有弱者才会被人以身份论之,而一旦掌握了绝对的权柄,谁又敢置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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