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姒将侯府都搬了出来,云姮只得不情不愿,语气尖酸:“方才是我多言了。”
她略微一顿,转眼又俏生生恻笑道:“只不过夫人舍不得妹妹嫁,多次惹了爹不快,昨日大哥又与陛下闹了个不欢而散,我实在是替妹妹担忧啊,这情形,将来嫁过去了日子不好过可怎么办呢,这才说出了那样的话,妹妹别生姐姐的气啊!”
“又不是你嫁,与你何干?”
云姒反驳的话还没说,男人厉肃的声音蓦地自身后响起,所有人循声回望。
只见那人迈入正堂踱步走来,倜傥挺拔,眉宇尽显英气,众人连连向他请礼。
云姒眸光一滟,立刻朝他跑近两步,绽出嫣妍笑靥:“哥哥!”
云迟没回答,沉眉琐视于云姮,语气不予置否:“怎么,我半年不在,府里就这般尊卑无序了?”
云迟大了她们六七岁,世人皆知他杀伐果断,刀剑血染下的凛肃气场烈烈逼人,从小到大,云姮一直都有些怕他,此刻被他凌厉的眼神一凝,忙低了头再不敢多言。
云迟如今官居从一品骠骑将军,较之以往更是惹不得,便是云清鸿在场,论臣道,也得让他三分。
他冷不丁出现在这儿,柳素锦心里一颤,连声赔不是:“是要怪妾身没教导好的,你们俩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向大少爷行礼。”
云姮先前高扬的气势瞬间又弱了几分,低垂着头颤颤如丝:“大 大哥……”
云姚一直安静站在柳素锦和云姮背后,低头温声:“见过大哥。”
云迟剑眉仍拧着,云姒拽住他的袖子,唇畔温柔浅笑,好不善解人意:“算了哥哥,二姐姐也不是故意的,或许只是五行缺点儿什么,”潋滟双眸清亮无害,细细望着云姮:“缺点儿什么呢……德?还是心眼啊?”
“你……”云姮眼底泛出起愤恨的光,却又因为忌惮着云迟,攥紧了手,生生憋了回去。
云迟瞅了那故意口蜜腹剑的姑娘一眼,昨日还夸她心性沉稳,转眼就暴露了任性难训的本性,看来根本没受气,不需要靠他讨回来。
他转眸看向云姮,音色深沉:“下不为例,回去吧。”
闻言,柳素锦如释般,忙带了云姮云姚欠身告退。
正堂总算是清净了,再陪她们演,云姒也觉得无趣。
她回眸,恢复了漫然笑意,瞧那人一身银白战袍轻甲,唇边弧度又淡了下来:“你处理完军务了?昨晚才睡了几个时辰,不困吗?”
明明陪她聊到了天将明才睡下,她好歹睡到了午时起,他却一早赴了校场,哪里会有精神。
云迟笑了笑,提步在邻近的太师椅坐了下来,接过婢女递来的茶水,若无其事道:“习惯了。”
她都看在眼里,每出征一回,他便成熟稳重多一分,苦累他从不会多言一句。
云姒心中一热,坐到了他边上:“哥哥,你在边塞,是不是都没好好休息过?”
云迟抿了口茶,抬眸睨她,调笑道:“战事可不会等你睡醒。”
云姒黛眉一蹙,正想赶他去睡会儿,风昭言突然从堂外而来。
他步至跟前,扶剑颔首:“少爷,四姑娘。”
自从派他去了娘亲身边,云姒已有好几日没见到他了,清眸一弯:“昭言!”
见此笑颜,风昭言握剑的掌心不自觉隐渗薄汗,他忙垂了眸,轻道:“四姑娘近日可好?”
云姒点点头:“好。”
兄妹俩昨夜促膝长谈,云迟也知晓了这事,不紧不慢道:“暂守主院几日,也乐得清闲。”
这话颇有深意,云姒惑然看他,只听云迟饶有兴味的语气:“每次你在外头惹是生非,还不得昭言替你收拾烂摊子?”
“……”又损她了!
云姒轻踢一脚他的战靴,不满地斜睇他一眼:“我哪有惹是生非!”
云迟眸底泛着极深的笑意,抿茶不语。
相谈甚欢之际,风昭言也没忘了自己此来的任务,侧过身对云迟道:“少爷,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昨日云迟和皇帝骤然对峙,云姒茫然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追着云迟问了半天,最后被他一句公私分明堵了回去,两人夜归侯府时,谢之茵已经睡下了,云迟便没去打搅。
云姒攀了云迟的胳膊,拉他起来:“正好,哥哥,我们一起去看看娘亲。”
她唇边浮笑,谁知风昭言思踱一瞬,踌躇道:“夫人只说……让少爷去。”
云姒怔了半晌:“我呢?”
“……”谢之茵的意思很明了,风昭言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既然没唤云姒,想必是有重要的事要和他私说,云迟拍了拍她的发,哄道:“你先回屋,我过会儿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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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迟在谢之茵屋里待了许久,一个多时辰了也未出来。
云姒回了兰苑,在屋子里等得百无聊赖,拖着下颌坐在窗边妆台前,白皙柔荑将手边的银鎏妆盒缓缓打开,一支紫玉摇簪静静躺在盒中金帛之上,雕琢精美,玉体通透,似是流淌着如许清辉。
那一刻,云姒眸色微诧,显然是被簪子的美致惊艳到了,她忍不住探出指尖轻触那簪首美玉,玉璧的冰意瞬息渗入肌肤,清透幽凉,和那人一样,有几分清冷深郁。
这紫玉簪子,她很是钟情,再抚过,质地似乎和她挂于脖颈的暖玉有些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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