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分至第一轮比试的,定然都是骑术精湛,非比寻常的,这开始的号令一下,一众参赛者都铆足了劲争相追赶,毕竟只有十圈营道的时间,且得一箭无误,多耽搁一时,便会难上一分。
四下皆有观赛的人,正对这激昂赛事兴奋之际,却见那人仰马翻之中,有两人悠然驭马,仿若庭前信步,闲看落花,可不就是风度逸然的皇帝陛下和云将军。
云姒不懂骑射,听罢明华解释的规则,也知其多难,但凡空了一箭就算是落败了,可那两人看上去极不上心。
云姒探头眺望营道,比试开始前还尤为淡然,眼下连她都开始焦灼:“他们怎么一点儿都不着急,这都两圈了,还一箭未射……”
明华也不解,迷惑道:“以前不这样的呀……”转瞬,她拍了拍云姒的肩:“没事儿,他俩会追上来的。”
喻轻妩凝视那处,淡言道:“靶上的箭,在驭马跑完全程前被打掉,也视为无效。”
随后,她便感受到身侧那两人投来一头雾水的目光,喻轻妩回望她们,轻轻一笑:“他们在等最后两圈。”
这话叫云姒和明华更为迷惘了,不过她们很快便得到了答案。
营道上,时不时有箭自弦上逆风飞射出的“嗖嗖”声,有的射入木靶,有的偏差擦过,地上有不少被打落的箭羽,也有不少人已淘汰退出营道。
目前为止,齐瑞是最快者,不过待他的战马跑到第八圈,几乎是同时,齐璟和云迟一声清叱,随即默契地扬起缰绳,并肩策马前冲。
位居第一,齐瑞得意着,抽出箭箙中的最后一支箭羽,驾马飞驰间将弓拉到最满,“嗖”得一下长箭射出,直插向第十环,只要这箭中了,安心跑完最后一圈他便是第一。
箭出,齐瑞随即收弓,拉紧缰绳自信回头,谁知箭头离靶心只差极短一寸距离时,忽地凭空出现一箭,携着掣电般的速度,蓦然打落齐瑞的箭,径直穿入木靶,不留半点余地。
靶上那箭羽色为黑,是出自齐璟的手。
齐瑞勒马顿在原地,整个人都懵住了,不等他回神,一左一右骤然刮起两道疾风,随之而来的是那一黑一白的身影,咻得驭马越过他身侧。
前一刻那两人还好整以暇地淡看风云,一声清啸,一道箭影,刹那间成了一骑绝尘的王者。
齐瑞凌乱于风中,那两阵人为的烈风刮得他两颊生疼。
“皇兄——!”
又是不服气的一年,虽然如此,但齐瑞也只能被拉马下场,无力反抗。
“这招一箭双雕好漂亮!”
“璟哥哥也太狠了……”
观台上,云姒和明华同时出声,只不过一人是抚掌笑颜漾绽,一人嘟嘴兀自嘀咕。
她们循声对视了一眼,又都默默转回头去。
而营道上,虽只剩下两圈的距离,但齐璟和云迟皆处变不惊,稳稳挽弓,弦上之箭以弩张之势携卷劲风,打在木靶已有箭中的位置,截断,更是箭箭入木三分。
就这般,不出一圈,除他俩外,靶上已无人再有多余的第十支箭了,依照规则,败者都退出了角逐。
一圈射九箭,且弦无虚发,本就难以想象,令人震撼,而到最后一圈时,齐璟和云迟箭菔中皆只剩最后一支箭未射,唯差的,都是靶心一环。
这会儿,是极有看头的,所有人目不斜视关注着营道那两人,原本他们是并驾齐驱,不知怎么的,他们发现皇帝陛下的战马渐渐落后了,而那时路程只剩下了最后一里地。
眼下若是驾驭不分上下,谁先射出最后一箭谁就输了,故而两人都久不出手,但此刻云迟驰骋战马领先齐璟不少,就另当别论了。
云迟聚精会神,拉弓射出最后一箭,而那人的箭自另一个方向惊天贯日般而来。
他猜到齐璟会在此时出箭拦截,但他没想到,那人竟裂箭,一分为二,一半残箭以迅雷之势从中折断他的箭,箭柄一折,箭羽便失了力。
而齐璟另一半残箭则是开弓直射向靶心,果断利落,云迟已无剩箭,他此刻是毫无后顾之忧。
到达终点,两人齐齐勒住驰骋的战马,云迟缓下呼吸,失笑看向那人,他落后,原来是佯输诈败,逼他先出手。
“陛下这招还真是出其不意,臣心悦诚服!”
齐璟亦是喘息微促,敛眸一笑:“故去之者从之,从之者乘之,”略带调侃:“云将军所学兵法没用到点上。”
云迟叹笑摇头。
第一轮比试结束,众人都看得激动又过瘾,校场更为欢腾。
齐璟将弓箭随手丢给了边上的侍从,翻身下马,挥退了正要上前服侍他休息的宫婢,自己徐徐踱步回观台。
云姒远远就望见了他,齐璟刚走上观台处,也不管双腿多酸痛,她便欢喜向他跑去。
骄阳漫天倾洒,天地中弥漫着慵然又安欣的味道。
璀璨光华下,她宛若清潋柔云,翩跹入目,霎时间似万花齐晏。
齐璟顿步,眼角一尾修长弧度,就这么看着她奔向自己。
许是方才的比试看得她心潮澎湃,云姒跑到他面前,避嫌什么瞬间的抛之脑后,她温软双唇渲开清娆笑意:“陛下你好厉害呀!”
说罢,云姒见他激烈活动后呼吸略重,额间还泛了层薄汗,未作多想,她从怀中取出绣帕,走近他一步,抬手轻轻替他擦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