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尧虽然笑着,眼睛里没有温度,说道:“我听说的可不是这样,饮料厂没有跟你签合约,是你自己听了酒楼的鬼话。”
方桥脸色一变,怒道:“你什么意思?我还要说你们饮料厂和酒楼一起讹我呢!不要以为你们这种人有几个臭钱,就可以欺负我们农民!”
姚尧冷笑一声,如果这人有胆子的话,就不会让姐姐出马处理这件事了,说道:“你要是这样想,欢迎去告我们,要不要我派辆车来送你去法院门口?”
方桥听到法院两个字又怂了,吭哧吭哧说不话,半天才憋出句:“你们都从我的屋子里滚出去!”
这时候小平房里的方梦华走出来,她被弟弟的大嗓门给吵醒,虚弱地靠在门边说:“阿桥,姚少爷已经答应帮助我们收购地里的西瓜,你对人家客气一点,不要得罪人家。”
方桥到底真的怕瓜烂在地里,嘟嘟嚷嚷地说:“客气啊,怎么不客气,不是让他吃瓜了么。”
姚尧看了眼陆辰舟,出了一口长气,对方桥说:“陆辰舟是我的同学,我看到他的面子上才让我爸爸收购你们的瓜。”
姚尧特地强调是因为陆辰舟的关系,希望方桥作为舅舅,能把外甥和姐姐看重一点。
方桥想着何必跟有钱人过不去,这才抠抠脸说:“早说啊,我不是因为心急嘛,我们的瓜那么好,怎么会没人要。”
姚尧看这架势立刻就知道,当初肯定是方桥贪财,才会上酒楼的档,后来事情泡汤,他就撺掇自己的姐姐去找酒楼经理扯皮。
说实在的,看方桥这样子,姚尧有点不想管了,跟这种人沾边绝对会惹到一身腥,但是陆辰舟和方梦华在这里,不管怎样,他们是来投奔亲戚的。
方梦华似乎看出了姚尧的迟疑,强撑着身体,把姚尧拉到小平房里,苦笑着对他说:“我没想到你是辰辰的同学,就算阿姨请求你,把西瓜收走吧。”
她见姚尧不吭声,顿了顿,低声说:“我们家的情况你应该有听说,辰辰的爸爸总是拿家里的钱,在放假后,辰辰给了我两万块让我搬出去住,可是我……”
她话没说下去,姚尧立刻就懂了。
对于一个学生来说,能拿出两万块不得了,怪不得陆辰舟说他有钱,他应该是攒了一笔钱,交给方梦华想让她离开陆爸爸,但方梦华有所犹豫,于是钱又被陆爸爸抢走了。
方梦华低下头,说道:“没有办法,我就带辰辰来投奔他舅舅,我弟弟答应我,只要帮他收西瓜,就给我工钱。”
应该不会给多少,怕不是廉价劳动力吧。
姚尧在心里叹气。
方梦华这样的人,吃苦耐劳,让她做事,绝对不会叫苦,但是逆来顺受,哪怕别人踩在她头上,她都能忍着。
不是说这种人很坏,但真的让人生气,姚尧想起鲁迅先生说的那句“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如果她能早点带着陆辰舟脱离陆爸爸,也许一切都不一样,但她不仅不走,甚至陆辰舟给她创造机会,她都放弃了。
姚尧定下心神,对方梦华说:“你放心吧,我说过我说话算话,过两天就会有人上门跟你们谈西瓜的事。”
方梦华露出感激的笑容,眼角的皱纹显得更加深刻。
姚尧走出平房,看见陆辰舟垂着头把玩那柄西瓜刀,用指腹贴着锋利的刀刃摩挲,旁边的方桥有点怕这个阴沉的外甥,远远看着,眼神里带着鄙夷。
姚尧面对陆辰舟说:“后面的事就交给专门的采购人员,我先走了。”
听他这话的意思,收西瓜的事成了,方桥立即喜笑颜开,对方梦华姐说:“我就说亲姐姐不会不管弟弟。”
这时陆辰舟开口说话,他把西瓜刀往旁边的地上一插,说:“说好了的,到时候瓜摘下来运走后,会按照亩数给我们一笔钱。”
方桥的脸色僵了僵,接着笑道:“本来就说好了的嘛,还怕我赖账不成。”
姚尧不想听方桥说话,对陆辰舟说:“拜拜。”
方梦华连忙说:“辰辰,送送你同学啊。”
陆辰舟没有动。
姚尧穿过自建房大堂,走到前门,招呼张子谦和保镖:“我们走吧。”
张子谦抱怨道:“老大,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刚才有个大老粗冲我们吆喝,神经病。”
要不是姚尧告诫他不要打架,他当场就揍那人一拳。
姚尧摆摆手,说:“没什么,不用管他。”
几个人重新上车,驶离方家,到最后陆辰舟都没有出来送别姚尧。
总觉得这里的陆辰舟跟学校里的有所不同,在学校时,陆辰舟阴暗归阴暗,谁也不理,像个透明人,但至少是平和的。
方家的陆辰舟,拿着西瓜刀,说出“让他去死”的话,浑身带刺,蕴藏着攻击性。
姚尧陷入沉思。
不管怎样,他可以确定一点,那位便宜舅舅一定在陆大魔王今后的报复名单上,手动为他点蜡。
姚尧带着张子谦一起去了湖边的酒店,姚太太正在水疗室里舒服地趴着,脸上敷着黑乎乎的面膜。
因为耽误不少时间,钓鱼也来不及了,姚尧被张子谦拽着下水游泳。
酒店的游泳池修建在湖边,从泳池里可以看见一望无际的银色湖面,仿佛在水天一色里徜徉一般。
姚尧是个旱鸭子,让酒店人员拿来游泳圈,套在胳臂底下,就这么泡着小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