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瑶迟疑了一下,婆子继续道:“王妃,清产刚才在清芷园那边儿昏倒了。”
“清芷园?”玉瑶听了不由挑了挑眉。
玉瑶低头扫了清川一眼,清川又刚好抬头,两人对视没超过三秒,忽然见清川一下昏倒在地上。
周遭的丫鬟婆子见了,忙退后几步,“昨夜里,也是这般昏了,忽然窗子旁就来了猫……”
她们七嘴八舌的说着,玉瑶垂眸淡淡看着躺在地上不住蜷缩打抖得清川,“带到房里来,请罗太医过来走一趟。”
这清川是个聪明人,又有手段,能把怪力乱神这事儿做的这般逼真,偏生还晕的这般凑巧,必定是有话跟她说。
而这丫头又是清芷园的,自然她的话也跟婉侧妃密不可分。
“姐姐,您别理她,她是跟小厮私通,身怀有孕,这才装猫装神的。”一声娇嬬的声音传来,柔软温和偏生又带了些狠毒刻薄。
玉瑶抬头,只见进门的女子,一身淡绿色的襦裙,腰上系了一根明绿色的束腰,更显得腰肢细细,一双乌溜溜的眸子脉脉柔情,仿佛会说话一般,看上去花容月貌,纤弱秀美。
这就是婉侧妃孙嘉容,上辈子在她跟前总是谨小慎微又温柔纤弱的,可是直到后来,她才彻底知道这个女人是何等的狠毒、六亲不认。
当时孙嘉容的父亲是应天府从五品知州,在后宅中的家世并不算好,她一进府就各种讨巧的各种来宜和苑,还亲自调制各色新鲜冰镇水果汁给玉瑶送来。
当时玉瑶因为被强行赐婚给晋王,心里一直梗着,对晋王总是兴趣缺缺,所以对孙嘉容这种意在晋王的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时玉瑶躺倒床上,昏昏欲睡,孙嘉容捧着新调制好的冰镇果汁来宜和苑,见玉瑶困乏,不由凑在枕边轻声问:“那个小厮也的确是过了,要我说,就该杖责五十,抽了手筋赶出府去。”
玉瑶听了这话,不由侧了侧身,睁眼看她道:“大事化小,小惩大诫便是,他娘亲病重,左右也不过是一只镯子,我这里多得是,你随便挑一个总比那只掉了强……”
玉瑶说完又闭上了眼睛,孙嘉容并不是在意那只镯子,不过是利用自己晋王妃的身份故意打压府里的人,以此树立威信。
孙嘉容见自己被拒绝,脸上依旧挂着笑,一边给玉瑶沏茶,一边柔声细语道:“王妃姐姐说的是,到底还是妹妹心性儿小了。妹妹会像姐姐学习。”
嘴里这般说着,心里却嫉恨上了,知道翊王妃来府里,就忙前忙后的替玉瑶准备吃食和新鲜凉果汁。
翊王妃还夸了几句,不想她却故意在吃食里同时加入了热茶以及冰葡萄。
京中的王妃往往饮食比较精细,肠胃也大多养的好,突然吃混合了热茶和冰葡萄这等相克的食物,自然会腹泻出丑。而翊王妃就偏生就因为贪食,在众目睽睽下出了丑,后来又听了孙嘉容的谗言,跟玉瑶更是疏远起来。
如今跟前这个装神弄鬼的清川,之所以装猫装神的,不为别的而是因为失手打翻了手里的茶盏,弄脏了孙嘉容新换的襦裙,至于是私通怀孕还是被人强制私通怀孕,这就有待商榷了。
玉瑶借着拨茶的功夫,抬眼扫了一眼孙嘉容的神色,眉目锐利又着急。
“姐姐,这个清川生性歹毒,害主,到底不能留。”孙嘉容声音软软绵绵的,一句一句的很像在讲道理。
玉瑶耐着性子让她进了东厢房,紫檀端着茶进门,玉瑶接过茶,用茶杯盖儿微微拨了拨茶沫子,道:“王爷从云南府回,带的金桂茶。”她轻轻吹了吹微微澄黄的茶水,“原本该分分的,可是这种茶十年产五两,这丁点儿,一分倒显得小气了,不过王爷一番心意,总归也不能全送了谁,只好这么存着,谁来便煮给谁尝尝了。”
孙嘉容听了笑着说了两句是,可是脸色却不大好看,她是知道晋王下云南办差的,原本以为后宅都没有赏赐的,可宜和苑这边儿却送了养颜养身子的金桂茶……
玉光端着点心进门,见到孙嘉容脸色不好,不由甜甜一笑,讨好卖乖道:“这果膏子是京里最好的,王爷也说好,您尝尝,您和王爷的口味儿向来是一样的。”
紫檀听了不由皱眉,正要说话,却被玉瑶不动声色的拉住了手。
紫檀心里极为不悦,她和王爷的口味儿是一样的?!那意思是自家主子就别致了去?最好的果子膏,也要主子说了才给,她倒是会把自己当个人物。
尽管被玉瑶拉住了,但毕竟性情还是耿直,遂冷冷道:“应天府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同乡又差点儿同襟的……”
一脸喜气洋洋的孙嘉容听了这话,不由脸色阴沉下来,手指也紧紧攥着。
紫檀这话是直戳她的痛点,同乡是因为她们父亲同在应天府当差,同襟这事儿也是有缘故的,孙嘉容的父亲是从五品知州,但是生性粗鲁好色,醉酒后跟应天府吏目的老婆搅和在一起,还把应天府吏目提拔到了从九品。
而应天府吏目就是玉光的父亲,搅和在一起的是玉光的母亲。
“紫檀。”玉瑶放下茶盏,轻轻呵斥了一声,却没做什么惩罚。
孙嘉容深吸了口气,她毕竟还是有求于玉瑶的,即便紫檀说了这般刺人的也只能装听不见,“姐姐,这次来实则是有事,宫里的安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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