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教导的很用心,她也学的很用心,再后来母后开始让她看一些奏折,她几乎每天都能见到母后了。
但周十六总觉得自己和母后之间隔着些什么,总不能如书中所言那般亲厚,母女情深。
太傅说是因为母后忙于朝政,而她又勤于学业,母女之间相处的少了,自然就会这样。
再后来母后病了,听太医说不肯吃药,她有些好奇一向严于律己的母后怎么会做出这种小孩子的幼稚行为呢,竟然不肯吃药。
朝臣们让她劝解,可母后根本不见任何人,直到外公求见,母后见了,然而还是不肯吃药。
周十六开始代为处理朝政,一连几日,她都有些心不在焉,虽然和母后的感情不深,但到底还是会惦念,会担忧,会心疼。
那一天,左相李锱没有上朝,说是去求见母后了,她无奈的笑笑,不认为母后会召见。待到下朝后,果然就见李锱贺外公守在门外。
周十六远远看着,见他们和宫人一起离开,她有些奇怪地走过去,为什么要让宫人都退下呢,谁来照顾母后呢?
她走近门,听到里面传来哭声,好似是母后的,还有一道清浅又陌生的声音:我在,云凇乖,我回来了,我在,云凇……云凇。
云凇是母后的名字,莫名的,周十六脑海里闪过一幅画像,想起画像里的那个女子,和门里的这道声音渐渐重合,原本想要推门的手也默默放下。
她转过身,心道母后应该会乖乖吃药了吧,想必很快就能痊愈了,她也就放心了。
母后果然很快就痊愈了,但痊愈后的母后却不提上朝的事,甚至命朝臣起草起传位诏书了。
仿佛才想起还有她这个女儿一般,母后在一天晚上召见了她。
“我给你起名叫十六,是想等你到十六岁便传位与你,如今你虽然十五,但处理朝政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今后这个担子几交给你了,莫要让我失望。”
母后说完便不再看她,眼神里只有那个站在身后的人,周十六也盯着这个出现在母后画像里的女人,她悄悄看了母后一眼,鬼使神差地冲这个女人道:“您…您有话对我说吗?”
“殿下虽手握皇权,但切忌盲目以权压人,若今后遇到喜欢的人,记得问一句她愿不愿,不要觉得一道圣旨就可以决定别人的归属了。”
并不深奥的话,却仿佛有着什么她听不懂的深意,周十六点头应下,从母后手里接过了那至高无上的皇权。
母后走了,和那个女人一起走了,左相李锱请辞,众臣推举褚源,她点头应了。有江三言和褚源两位丞相辅佐,朝政轻松了许多。
十八岁以后,朝臣们开始上书请求她广纳后宫,周十六又想起了母后,她趁着新年不用上朝,轻车简行,着便衣来到了母后隐居的地方。
此地位于襄南府,名曰育林县,据说左丞相褚源的家乡就在这里,右丞相江三言与前左相李锱也经常来往此地。
她低调的进城,甚至没有惊动县官,在护卫的带领下,一路来到育林县的县学里,护卫指了指前面的院子,母后就住在那里。
周十六整理了一下衣冠,独自走上前去,院门半开着,她想起两年前在母后寝宫外偷听的经历,敲门的手又停了下来。
院子里,母后背对着院门依偎在那个女人怀里,两个人小声说着什么,那个女人低头亲了下母后的眼角。
母后伸手攀住了那个女人的脖子,那个女人把母后抱起来了,她抱着母后转过身去,用脚推开房门,却在关门的时候状似无意地回头看了一眼。
周十六吓得连连后退,惊悸不已地消化着方才所看到的一切,时间在无声中溜走,不知过了多久,院子里响起了脚步声。
“陛下。”李铢淡淡地唤了一声便没有再说话。
周十六也不在意她没有下跪:“母后她……。”
“她累了,睡着了。”
周十六刚刚才降下温的脸又热了起来,她抬头看了眼天色,正午刚过,还是大白天:“你…你对母后做…做了什么?”
她应该理直气壮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女人无声地打量中,她偃旗息鼓了,声音也逐渐小了下去。
“能讲讲你和母后的故事吗?”周十六想起自己的疑惑,她不想做被蒙在鼓里的人,她想知道母后和这个女人的过去。
“陛下到这边坐吧。”李铢引着她走进学堂,相对坐在了里面。
故事很短,却足够曲折,周十六揉了揉发酸的眼眶,沉默半晌闷声威胁了一句:“善待母后,不然朕定不饶你。”
她走了,甚至没有和母后相见,回京的路上,她想着或许是可以纳后宫了,但不能广。
楼上楼,周十六无比庆幸自己不早不晚的刚好饿了,她看着身穿小厮衣服的少女,眼睛一直围着少女的动作转。
想起那个女人所讲的故事,她清了清嗓子道:“我叫周十六,周氏的周,十六的十六。”
面前的少女毫无反应,仍旧一脸新奇地烫着菜,仿佛根本没听到她的话。
周十六顿了顿又开口道:“姑娘,你应该报自己的芳名了?”
忙着服务客人的少女总算反应过来,她一脸问号地抬头,犹豫了一下答道:“江念酒,江水想念美酒的江念酒。”
周十六面色一红,站起来道:“江姑娘,我可能是心悦你了,虽然你只是个小厮,但我不会嫌弃你,我会让你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女人,不是,我会让你成为天底下最珍贵的女人,你可愿随我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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