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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能看到他的发顶和几根手指。
    江诉声的头发很软,鸦羽般的颜色,又黑又亮。手指也修长,如竹节般挺瘦,用来弹钢琴或者吹长笛的话,乐声一定很动听。
    沈听澜一时间移不开目光,心口仿佛被小小的烛火烧了一下,倏尔发起了烫。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吃耳朵眼炸糕
    第17章 狗皮膏药
    沈听澜晚上回到宿舍,脱了校服,把洗漱用品放进塑料脸盆,端着去了水房。这会儿水房人多,他也懒得排队,正好裤兜里揣着电话卡,就去了距离不远处的走廊电话机处。
    他姥姥爱看电视剧,每天要看到十点半,现在肯定还没睡。沈听澜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姥姥大概是感冒了,本来沙哑的嗓子更显得低沉,再加上信号不好,断断续续的。他用手捂住听筒,仔细听,才勉强听清她在说什么。
    “澜澜,你在滨海那边怎么样?听你妈妈说,你住校了?”姥姥作为养大沈听澜的亲人,很清楚他对学校的抵触。高中之前,他的书包里成天装着一根木头棍子,也用那根木头棍子惹出不少麻烦来。
    叛逆、殴打同学、屡教不改。
    这些是姥姥从老师嘴里听到的频率最高的三个词。她没有过度训斥沈听澜,反而自责,没有教养好外孙,也没有保护好他。以及责埋怨任性的女儿遇人不淑,落入那姓谢王八蛋的圈套,令全家人都遭了十几年的白眼。
    其实姥姥的自责多半无用,最可畏流言,一个小学文凭的老妇人如何抵挡得住?
    前些日子她和沈青仪打了一通电话,听说沈听澜去住校了,就担心他像从前一样被滨海本地的同学欺负,好几天没有睡好觉,一直想找沈听澜问问。实在不适应,就回老家来,她记得他和老家那群高中同学还处得不错。
    沈听澜听出姥姥的不放心,安慰地笑笑:“没事,握在学校里都挺好的。”
    姥姥这才舒了口气,语气里带了些笑:“今天是周六,你放假了吗?”
    “没有。这边学校三个星期才放一次假,我用的学校里的电话。”
    “学校管得严才好。”姥姥说出了大部分家长都会说的话。
    “沈听澜!”江诉声从水房里探出个脑袋,喊他,“我抢到水龙头了,快来!”
    “来了!”沈听澜应了声,转头和姥姥说,“姥姥,我先去洗漱了。等下次放假我再给您打,咱们好好聊。”
    姥姥轻轻地笑:“你现在说话都有一股滨海味,明年说不准就会说相声了。行,等下次慢慢聊。”
    他挂掉电话,抽出电话卡揣进兜里,抱着脸盆跑向了水房。里头依然是满满当当的,沈听澜绕过几个人,从靠窗的位置找到了江诉声。他身边有个水龙头,空的,水管上搭了条深青色的毛巾,告诉大家这里有人占了。
    “多谢。”沈听澜将那条深青色的毛巾摘下来,仔细抖了两下,确定没沾土后还给江诉声。
    “不用这么讲究。”江诉声随手一甩,把毛巾搭在了右肩膀上。沈听澜见他这动作有几分痞气,如同土匪头子围了条貂皮的围巾。但嘴上不肯承认江诉声的气派,较劲般故意说:“你像个店小二。”
    “哪一家饭馆有我这么好看的店小二,还不得天天爆满?”江诉声往牙刷上挤了一点蓝色的牙膏,他刷着牙,含糊地说,“澜哥,过一阵就要月考了。”
    “考呗。”沈听澜破罐子破摔。
    “考完了开运动会。”江诉声又说,“记得给我加油。”
    “你要报什么项目?”沈听澜好奇。
    “一个跨栏,一个接力。”
    “行吧,到时候我找个喇叭来,卖菜大爷用的那种,全操场都能听见你这狗人的诨名。”
    “澜哥,你不整两个项目吗?”江诉声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悄悄去看沈听澜,他觉得他适合跑步和跳舞。沈听澜的腿长,也直,如丹顶鹤的姿态。只可惜被套在了宽松的校服裤子里,只能窥见一丁点漂亮线条。
    “我就算了,”沈听澜拉着长音打了个哈欠,“我天生懒,不爱运动。”
    江诉声看他要走,端着东西追上去:“澜哥,你等等我。这次放假了一起剪头吗,去朋朋姐那儿。”
    沈听澜脚步放慢了些,回头看江诉声:“怎么着,你还想给我剃个和尚头出来?”
    “上次都怪朋朋姐。她要是不吓我,嘿——就我这手艺,收你二十是你赚了。”
    “你这个意思,是让我谢谢你?”
    “那怎么好意思呢?”江诉声同他嬉皮笑脸。
    沈听澜也笑,忽而伸手拿下搭在肩膀的白毛巾,扬起来打向江诉声。江诉声反应快,急忙躲开,也拿了自己的毛巾去反击。深青色的和纯白色的瞬间缠在一起,像根十八街的□□花。
    他们一路追逐闹着,跑回了宿舍。
    第二天下早自习前,安明宣布了一件事情。
    全国语文知识竞赛的成绩出来,沈听澜、李煦、还有一名叫做王泽辰的同学,他们三个下周五要去隔壁的锦文中学参加复试。王泽辰是杨晏的同桌,他长得很有特点,人胖胖的,有一张憨厚的脸,脸上有一对毛毛虫似地粗黑眉毛,眉尾朝下,撇成一个大大的“八”字,因而外号叫“老八”。
    有人当时就鼓掌喊了几声:“老八奥利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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