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要送给黄氏,吴玉婷指不定怎么眼红呢,她私库里再珍贵的东西,也比上侯府出来的,有些甚至还是从宫中出来的宝贝。
庄颜没放在心上,那些东西侯府多了去了,吴玉婷就算要贪墨几件,也没什么。反正庄守义正在寻新宅子,将来分家过日子,谁也干涉不了谁。
来这里也特别的事,庄颜就是想问问霍三娘现在怎么样了。
提起霍三娘,吴玉婷可起劲儿了,眉飞色舞把她的惨状讲了一遍,后来声音就低了,悄悄对庄颜说:“我瞧她肚子鼓了起来,有些古怪,不过今日你回门,我还没来得及去告诉你大伯父,要不你跟我一起再去看看?”
庄颜知道吴玉婷的意思,是在怀疑霍三娘私通,不过都这个关头了,怎么可能还有精力去想这些……恐怕是身体有疾,已经难以治愈了。
“那就去吧。”
吴玉婷把庄佩也带上了,她晓得庄颜喜欢庄佩,所以这段日子里想着法子对庶女的女儿好,希望二房因此多照拂照拂三房。
霍三娘被关在一间比较小的院子里,这院子里原来住了几个姨奶奶,后来人没了,就空了下来,不曾打扫过,原来摆在里面的家具都没有移动过。
庄颜一进去就觉得渗人,正门口的牌匾是金粉写就的,已经被雨水冲刷得看不清楚了,走到内室,屋里的桌椅都旧了,腿歪了不说,还脱皮得能看见木屑。再往里去,花样子已经老旧了几十年的架子床,床上的帐子也还是夏天的,破了几个洞,看起来寒酸极了。
吴玉婷身边的妈妈撩开帐子,弯腰站在一边,不大客气地对床上的霍三娘道:“三夫人和侯夫人来看你了。”
庄颜摆摆手,叫下人们都出去,她往前几步,俯视着霍三娘,道:“大伯母,许久不见了。”
听见庄颜的声音,霍三娘才悠悠转头,吃力地眨着眼,眼神空洞绝望,整个人都迷糊的很。
吴玉婷道:“许是脑子糊涂了吧。”
霍三娘这个样子,基本是没法沟通了,庄颜也就没多逗留,边往外走边道:“还是找个大夫给看看吧……”
霍三娘躺在床上听见这句话,莫名其妙地笑了笑,她现在是什么样?垂死而已,连三房的庶出丫头庄佩都比她风光,这一生……真是白活了。
忽然有些后悔去跟庄颜争,霍三娘想,庄颜的人生还有几十年,她的人生多一些也就二十年,而现在……还不晓得撑不得撑得过三五月。
吴玉婷在门口应和着庄颜的话,道:“也是该找个大夫来看看,否则她要是去了,你大伯还要守丧,耽误他迎新夫人进门。”
外头的声音小了,霍三娘心如刀刮,她一失势尚且过得如此,更何况庄静呢。
庄静被锁在自己的秋凉苑快一个多月了,确实过的不太好,看守她的下人说,夜里常听见哭声,白天又没了,怪吓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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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庄府回去,庄颜心情颇有些复杂,其实少些恶意,也许大房也不会这么惨。
庞致送她回来之后便去了翰林院,嘱咐庄颜有事自行处理,等他回来一起吃饭。
侯府的事眼下还没交到她手上,庄颜尚且闲着,想来想去无事,便去了庞致的书房。
庞致的书房简洁大方,青苍色调明显,北面的博古架上摆着些千年的蟠龙穹枝青檀,形态各异。再往东北方向看,窗下设金丝楠木案,案上端砚、湖笔、宣纸、徽墨齐全,还有一个大肚的缠枝莲青瓷水缸,里头养着两尾锦鲤。像案边是一个很大的青花百子图瓷缸,里头斜躺着几幅画。
好奇心来了,庄颜伸手去拿那画卷,她想,能摆在这么显眼的位置,应该也不是什么机密吧……
一幅一幅的画卷慢慢被她展开,每一张都是她,或闹或静,或笑或愁。每一张都像极了她,只是那眼神似含了千言万语,心里说不完的心事,还有这画上旁边的景致,虽然她有些远远的看过,但没有在那里坐着,更没有在某处的栏杆上趴着……
这都是她,这也都不是她。
再者,她就在侯府呆了两日而已,这两天里,庞致日日夜夜都是跟她在一起的,哪有功夫作画,那么这些是她来之前画的吗?可在她嫁进来之前,这些画上的图是哪里来的?他凭空想象出来的?不想,这像是照着什么东西画的。
纵使满腹疑问,庄颜仍旧只是把画卷慢慢地卷起来,按照记忆力的位置一一摆放。
游廊下的林八哥饿了,躁得开始叫起来,叫着叫着没人理,便又学人说话,不晓得喊谁“娇娇”。
这个俗气的名字,庄颜总觉得是庞致取给她的,可他又从未这么叫过她,那么到底是谁的名字呢?
这事说起来简单,细想起来太复杂,庄颜只当是自己想多了,毕竟画上的人真真切切是她,总不会是世上哪个长的和她一样的人罢?
想到此处,庄颜又不免多疑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说不定真有长的一样的人?
她把两人相识相知的过程一一回忆,好像是发展的太顺利了些,他对她也好的过分了。
百思不得其解,金乌西跌,庞致回来了。
庄颜在正院平心堂里传了饭,和庞致一起在次间里用饭。
桌上有马鲛鱼脯、碧粳粥、煎鱼、十香甜酱瓜茄等几道菜,还有巴掌大的梅花香饼,另配几样饭后点心,五颜六色,看着就有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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