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钥匙的婆子心有怨言,可惜了自己贿赂给荣妈妈的银子,却也不敢置喙,乖乖地垂头站立,等到庄颜一走,就把差事给交接了。
中午庞致不回来吃饭,厨房原来的婆子跟在抬菜进来的丫鬟后面,在平心堂门口等着,说要给庄颜磕头。
庄颜受了那婆子的礼,也没多说什么。
吃罢饭,丫鬟问庄颜要不要去歇着。
庄颜想了想,道:“不必了,给我套马,我去趟灵云寺。”
留香想问她是不是去看公主,却又不敢插嘴主子的事,只得吩咐了下去。
庄颜把府上的事交给德妈妈打理,她便去了灵云寺。
德妈妈话少,不喜交际,但庄颜看得出来,她很忠诚低调。府上的事暂交给荣妈妈,她很放心。
出行的事庞致也没有拘着庄颜,只是嘱咐侯府护院一定要跟着三五个去,这些护卫都是有些拳脚功夫的,对付一般人就算有十来个,也不是问题。
灵云寺去的次数多了,庄颜倒也不觉得路途远了,到西塔院的时候,阳光弱了下去,不过离天黑还早得很。
庄颜正要从西塔院里进去,却看见个穿着大袖袍衫年过不惑的男子往李婉所在的屋子里去,从他的身形和走路姿势来看,不像普通人。想了想,她也觉得能和李婉来往的不会是普通人,只是婆母早就入了佛门,还会跟谁来往?
怕正面撞上反倒不好解释了,庄颜没有进去便回去了。因没有久留,时间只花费在来去的路途上,等她到家的时候庞致还没有归家。
等到晚上庞致回了,两人一道用完饭的时候,庞致道:“菜还和以前是一样的味道。”
“我把原先厨房的婆子换回来了,新去的那个叫她回原位当差了。”犹豫了一下,庄颜还是道:“我今天去看了婆母。”
庞致明显眼神一滞,哦了一声道:“和母亲说了什么?”
“没见着母亲。”
庞致抬眼望她,“去都去了,怎么不见见?”
庄颜顿了顿,没有说话,庞致把丫鬟屏退出去,严肃地看着庄颜道:“莫非是遇见谁了?”
庄颜照实说了,庞致问她:“长相可看的清楚?”
这么多年来,庞致从来不知道和母亲之前有过瓜葛的男人是谁,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男人竟然还和李婉有来往,瞒了他许久!又或者……李婉去灵云寺住着,就是为了方便与那人来往的。这么一想,庞致忽然又怨恨起李婉,怎么一生都忘不了那个男人,为什么又要嫁给他父亲。
庄颜察觉到庞致的眼神变得冷漠起来,她握着他的手道:“依稀看的清楚,你叫我画是画不出来的,若是再看见,我能认得出来。”那男人的气质与众不同,比较好认。
庞致牵着庄颜来书房,从书架子后面的暗格里拿出厚厚的一叠东西出来,全部放在书桌上,一一打开。
是许多男人的画像,有老有少,很传神,几乎一眼就能记住画中人的特点。庄颜往旁边的大肚子瓷缸里瞥了一眼,她的画像也在里面,最传神的就是那双满含情绪的眼睛,真想问问他是什么时候画的,照着谁画的。
不自觉地握紧了手,庄颜还是忍下了那股子冲动,不管曾经有过谁,今后只有她。平南侯府只有她,平南侯心里只有她!
庞致摊开一幅幅人物画,从朝中三品大员开始,挨个地让庄颜认。
庄颜迅速地扫过,连续摇了摇头,都不是。庞致画人很能抓住重点,这些画一看就不是那人。
一边看,庄颜边问:“不晓得你这样爱画人?竟把每个大员都画了一遍。”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不光画了他们,每个人的脾□□好、人品优劣,我都查了一遍,也有些查不到的,写的就没有详细。”
庄颜的视线落在最后一张画像上,是他,阴鸷的眼神,太像了。
庞致从庄颜手里把画像拿过来,皱着眉毛问她:“是他吗?”
庄颜点点头,“是的,额头鼻子,还有身量都太像了。”
庞致听罢若有所思……居然会是彭远志。李婉的事情,他曾尝试过去问皇上,没想到皇舅讳莫如深,并不很想谈及,那么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庄颜见他陷入深思,也没去打扰庞致,足足等了一刻钟,人才回过神来。
庞致向庄颜解释道:“这是当朝首辅彭远志。”
庄颜低头去看画,与之相配的记录文字少的可怜,其中最为瞩目的一点就是他一生未娶,无子嗣。
庄颜也做了个大胆的设想,她不紧不慢道:“我听说当年他是中了状元的,但他在乡试和会试上,好像并不出彩。”
是的,当年这件事一直为人诟病,黄不羁跟庄颜讲史的时候提过一些。
这就有些引人遐想了,彭远志竟然跟李婉认识。
庞致把彭远志的画像拿起来捏皱了,他看着庄颜坚定道:“夫人,帮我把母亲接回来。”把李婉接回来?庄颜一愣,这个事可不简单。
庞致却觉得李婉必须得回来了,不仅是为了当年的事,还有他的事。
庄颜脸上没有半天不悦,她点头肯定道:“好。”
庞致不善于表达感情,尤其是对李婉,若是亲自去接,恐怕适得其反,而且前一世就是庄颜把人接回来的,这一世,她去再合适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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