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宴生这才目光灼灼的转向了碧色。
碧色用帕子在唇角沾了沾,笑着说:“小公子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儿要问奴家?”
“有的。”顾宴生一脸严肃,扒在窗户口,一直看到敖渊跟着米蓝进了门,这才回过头,说道:“我想问问你,你这里有没有什么话本看呀?”
*
顾宴生抿着嘴唇和碧色一起回到正厅时,屋内似乎聊得事情也差不多告一段落了。
他小脸通红的往敖渊那边蹭了蹭,坐到了他边上。
敖渊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同样眼底泛着水光的碧色,眉心似乎跟着一起紧了紧。
但是他也没有多言语,站起身,冲着米蓝和碧色拱手道:“有劳姑娘。”
几人相携往外走。
顾宴生离开前回头看了看,随后就被敖渊给提上马了。
他说道:“圆圆她们是一起要进宫吗?”
敖渊:“嗯。”
顾宴生点点头。
然后他照老规矩在马上转了个圈儿,侧坐在马上,又自觉搬着敖渊一条手环住了自己的腰,继续一脸认真地说:“我刚才问过碧色了。”
敖渊目视前方。
顾宴生抬起脑袋,盯着敖渊的下巴。
从他的角度,能看到敖渊下巴上的淡青。
顾宴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光滑的不行,没有胡子,更别提胡茬了——他曾经听人说,如果不长胡子的话,就多用剃须刀刮一刮,胡子就会越来越硬、越来越粗的长出来。
他试了,都是骗人的,他就是没有长。
可能也是他身体太弱了也说不准?
然后他盯着敖渊的下巴,想了想说:“我找碧色要了好多男人和男人同房的话本,有文字还有图,圆圆,等咱们成亲之后……”
敖渊捏着缰绳的手一紧,看见前头本来四平八稳的轿子,在平地上踉跄了一下。
敖渊:“……”
又走了一段路,敖渊逐渐和前面的龙卫与大皇子拉开了一些距离,这才低头说道:“这些话,以后留在房内说。”
顾宴生想了想:“不能在外面说吗?”
“不能。”
“哦。”顾宴生又抬起头,“房里就可以随便说了吗?”
这次敖渊也迟了一会儿才答:“……嗯。”
*
没过几天,米蓝成功进宫,并且当下就获取了皇帝的专宠。
顾宴生还是在酒馆听见的这个消息。
那时候他正在和敖渊一起休息——刚刚上街的时候,他们在给滚滚买肉骨头吃。
“听说这蓝美人儿初一进宫便被皇上封了美人,俨然已经得了七日的独宠了……”
“可不是,虽说当今圣上已年过七旬,可到底是老当益壮,更胜当年啊……”
“不知还能不能再生出个双生子来,听闻七王爷一直多得圣上喜欢,可惜身子骨太弱……”
“连带着灵犀公主都是咱礼朝最尊贵的一个公主,当年嫁去羌部时,真真是十里红妆。”
“不足羌部献给我礼朝十分之一。也可惜了灵犀公主,好好的一个天姿国色,在羌部连两年时光都没熬过……”
听到这里的时候,顾宴生愣了愣。
他问敖渊:“灵犀公主死了吗?”
敖渊沉默的点头,说:“羌部数年前大乱,灵犀嫁的,是羌部那岁数可做她爷爷的大王——后来羌王薨逝,灵犀便二嫁给了新王,生下来的旧王子嗣也被秘密处死。积年郁结,两年间,她便怀着孩子没了。”
顾宴生有点吃不太下了,“自杀的吗?”
“并非。”敖渊看着顾宴生,目光之中有些顾宴生看不太分明的神色,“有些人,连死都由不得自己做主。”
顾宴生愣愣的看着敖渊。
然后他大约有些懂得敖渊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敖灵犀一个人的命是命,可她后头的母族上上下下这么多人,也都是命。
顾宴生不会为一个不认识的、未知的人有太多的难过,他更心疼的,反而是提前知道了这太多事情的敖渊。
“圆圆。”顾宴生看了眼手上的白米饭,想了想说道:“那你就快点成为皇帝吧,你当了皇帝之后,就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皇帝最终以一己之力逼得人到暮年被自己所有骨肉疏远,也不是个容易的事儿。
他明明最疼爱敖灵犀和敖灵璧兄妹,可偏偏在人迫害他们最重的时候,给了两兄妹更深的绝望。
不听、不看。
敖灵犀刚远嫁不久,敖灵璧就中了毒。
当爹的当成这样,也实在是太过分了。
“嗯。”敖渊垂眸,“就快了。”
*
“听闻父皇近日经常召见太子。”敖瑞喝着手中的热茶,和敖灵璧在一排坐着的时候,顾宴生恍惚间还以为自己是进了病房。
两个病人的脸上全都没什么血色,也全都很消瘦又虚弱。
大皇子比敖灵璧还好一点。
他先前更多的是郁结于心,只要那股郁气散了,心结一解,说不定就不用把自己愁死了。
敖灵璧嗤笑一声,“大哥可知道父皇召见太子,所为何事?”
顾宴生喝了口茶,“我知道,他想要玮哥嘛。”
敖灵璧放下杯子,“玮哥为何物?”
顾宴生眨眨眼,说:“啊,这个……就是你们说的壮.阳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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