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亲缘淡薄,更有子嗣夺嫡之象,你便信了江湖术士所言,将自己的孩子一一借机斩杀,只留下了先皇后所生的一子一女。”
“陛下。”江文谋终于将目光对上了皇帝衰败的眉眼,说道:“从来都没有谁是真的身不由己,也没有人真正能逼您当那个刽子手,直至今日,您所做的一切,都是您自己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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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龙床之上的皇帝浑身发出明显的震颤,俨然已经处于盛怒之下。
江文谋缓缓跪在了床前不远处, 脊背挺的笔直, 目光却没看他,而是投到了窗外厚厚的雪景上。
都说瑞雪兆丰年,可却不知在这隆冬天里, 又有多少无家可归, 冻死在路边的人化为的枯骨。
她收回目光, 不卑不亢的说道: “您本有许多次机会, 可以选择留下您的孩子。可也就是因为听信了那江湖术士所言, 心中那一丝扎了根的猜忌,才最终葬送了他们。”
江文谋说:“我相信您曾经也想要做一个好父亲, 想要拥有儿孙绕膝, 尽享天伦的的日子。可……身不由己这话, 从您口中说出,也总显得太过讽刺。您骗了自己一辈子,还想带着这个骗局, 跟着您自己一起进棺材吗?”
殿内的婢女太监早已跪了一地,恨不得自己从没生出过耳朵,从没长出过眼睛一般, 全都死死的盯着地面, 畏惧的浑身发抖, 生怕天子盛怒之下,将他们也全部处斩了。
“你就不怕……朕杀了你……?!”龙床上的人拼尽全力的抬起了头,手臂直指江文谋, 说的话也让不少人心惊。
江文谋不卑不亢的垂下了头,说道:“您当然可以,可草民也知道,您不会。”
“此时礼朝仍处于动荡之时,此刻短暂的安稳,也无非是因为文谋出山的消息传遍了诸国。朝内有我辅佐太子,朝外有公主震慑四方,才能稳住现下的太平。可人心早已浮动,群臣心思各异,这种情况下,我若死了,您以为,姬嬴又会如何?太子又会如何?礼朝……又会如何?”江文谋抬起头,缓缓摇了摇,说道:“陛下,您当然可以处死我,可你这是在用天下做赌注。”
姬铮双眼重重的闭上。
旋即,他开始大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喑哑,掺杂着数不清的悲哀,睁开眼说道:“你说得对。”
“朕骗了自己一辈子,疑心了一辈子,亲手将自己逼到了这孤家寡人的境地,临死了,也没有谁是真心为了朕不舍的,何其悲哀。”他
重重的出了口气,说道:“你退下吧。”
江文谋站起身,说道:“喏。”
自江文谋走后,龙床之上的皇帝挥退了众人,躺在床榻之上,目光无神的盯着床顶半晌,终于开始失声痛哭。
他哭的甚至没有什么声响,唯一的声音也被他嘴中叼着的棉被尽数阻绝,然而他此刻满面的懊悔之中,却又夹杂了些许的迷茫,以及无尽的不甘又无可奈何。
终于,室内一炷香燃烬,姬铮缓缓的,伸出苍老的手擦拭了一遍自己的脸。
他重新重重的出了一口气,脸上早已看不出刚才一丝一毫的泪意,侧过头宣了太监总管进来。
“传朕旨意。”姬铮几乎说几个字就要费力的喘气,“令长公主姬嬴,前往平定鹿溪叛乱……令,宣骠骑大将军赵武德觐见,朕有要事相商。”
太监听见赵武德的名字,眼皮就抽了一下,可还是低低躬身,应了声,“喏。”
太监领命前去,屋里留下一群面庞稚嫩的宫女和小太监们面面相觑。
几个小太监知道不少事情,早已吓得脸色清白,他们的目光往外看到一片刺目的白雪后,全都被那绚丽的白光闪的闭上了眼睛,心知在不远的将来,又会迎来一片腥风血雨。
“卡!”张南川拉出手里的喇叭喊了停。
一直在等着赵修齐结戏的容光这时候才终于凑到了监控前面,搓着手说道:“导演,怎么样?”
张南川脸上神情看不分明,反而问了问在他身边一直坐着的段浓,说道:“小段,你说呢?”
段浓的目光从监视器上面挪到了容光脸上,嘴巴张合了几下,最终却什么都没能说出口,“哼”了一声,憋着气怒冲冲的走了。
容光狐疑的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会儿,只觉着她好像眼眶有点红,似乎是哭过了。
然而她也没看出个什么门道,拎过了段浓刚才坐的那个椅子,干脆坐下了。
张南川也没在意,这会儿才轻笑了一声,说道:“小丫头刚才看着赵老师哭的时候,跟着一起掉眼泪,哭了挺久。”
容光一阵诧异,心想段浓毕竟还是个小姑娘,旋即好笑的摇摇头,说道:“是赵老师演得好。”
赵修齐并不是那种苦情的长相,甚至包括他这辈子演绎过的很多角色来说,也没有哪一个,是要靠妆容强行凸出他的苦情和悲惨的。可刚才的那一场情绪爆发点的戏上,他将一个即将失去一切,包括自己的儿女,乃至于失去了自己生命的父亲,给演绎的淋漓尽致。
强大的一生并没有让他因为哭泣显得懦弱,反而显得更为沉重和悲哀。
容光看着接下来的剧本,总觉得心里有点发闷,接下来不少戏份整体都比较沉重,主要的爽点,和能让观众产生共鸣的点都在稍微靠后一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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