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容光走来,褚妃梁垂下了眸子, 低垂的眉眼显得她整个人都有些难得的脆弱, 轻声说道,“是我的错,我没想到查查会在这个时间段出事……这两年我以为她会没事的……”
她说的颠三倒四, 容光听不太懂,可她大约也知道褚妃梁是怎么想的。
她亲了褚妃梁一下。
唇对着唇, 不偏不倚,也不轻不重,就只是那么轻轻碰了一下。
褚妃梁眼眶瞬间就红了。
“我不怪你,我也没有立场和资格怪你, 这件事情跟你是没有关系的。”容光也还带着哭腔。
来的那一路上,她几乎整个人都要疯了。
容光上辈子,身边没有别的亲人。
她身边只剩下查查一个人了——查查陪着她走过人生低谷, 也陪着她一路走到了荣耀之巅,虽然没有血缘关系, 可更胜似亲人。
查查当年没了之后,容光整个人都是茫然且绝望的。
那种茫然和绝望并不是得知查查死讯的那一刻。
而是在那往后,没有一个小不点会跟在她身边,不厌其烦的让她按时吃饭, 家里属于查查的拖鞋逐渐落灰,角角落落都不再有她会活动的痕迹,她更是听不到查查的声音,也再也看不到查查的笑容,也再也感受不到她的体温。
那是一种绵延不绝,会持续很多年的痛。
可她哪来的立场去责怪褚妃梁呢?
她明明知道姜廉明那厮最近经常在查查校区出没,明明一直在怀疑上辈子查查的死和姜廉明这狗东西脱不开关系,可她还是没能亲自接查查。
再者,今天的情况,就算是褚妃梁去了又有什么用?
一个成年男性的力量,别说是褚妃梁,真的发疯起来,四五个成年人都难按倒。
褚妃梁攥着容光的手腕。
容光抹了一把眼睛,又亲了亲她,说,“你不要多想,别生病,我跟着警察去一趟,回来就什么都知道了——你带着褚姐上一下药吧,我看她身上也全都是伤。”
容光不傻也不瞎。
褚肆月的高跟鞋早就没了,膝盖上、手掌上,甚至是脸上都是擦伤。
有些玻璃扎到她脚心,一路上都是血迹,她却也一直强忍着没出声,说要献血的时候,更是二话不说就撸起了袖子。
褚肆月目光沉沉的看着容光,半晌,冲着她点了点头。
褚奶奶站在楼梯的角落,双眼都有些泛红。
容光反过来捏了捏褚妃梁的手腕,跟在办案民警后面出去了。
医院腾出来了一间屋子给他们。
容光也终于从查查放着的那台摄像机里面,看到了完整的始末。
“详细始末录制的很完整——我们已经去调取旧校区顶楼的监控录像了,双方对比之后,会给孩子们一个公平的交代。”办案民警叹了口气,说,“你也不用太担心。之后情况允许的话,可以让家里长辈来出面。”
她有些不忍。
她是认得褚妃梁和容光的脸的,自然也知道,这事儿有这二位影响力在,就算那男的再有背景,都不可能善了。
作为警察,她自己极度不喜欢以权压人。
可作为一个普通人,这种情况下,她又希望褚家和容光的影响力,能让这件事情得到一个最公平公正的裁决。
那两个孩子是无辜的。
容光冲着民警点了点头,说道:“多谢您。”
签了字之后,容光就步履沉重的回到了抢救室门前。
门前这下剩下了张南川和褚奶奶。
容光看了一圈儿,走到了褚奶奶身边坐下了。
褚奶奶看着她,一手摸了摸容光的发顶,说道:“都知道是什么事情了吗?”
容光点点头,眸子沉沉的说,“家事。”
其实也不能算家事。
姜廉明和黎明明究竟有什么牵扯,容光并不知道,只是曾经听查查三言两语当中说起过,黎明明似乎是姜廉明的外甥女。
姜廉明是她亲舅舅。
可谁家的舅舅,会把一个正值青春年华,长相漂亮的外甥女单独约在废弃校区的顶楼见面?
更遑论那个摄像机里面的东西……
容光闭了闭眼,想起上一世她和姜廉明同归于尽时,姜廉明那一副令人作呕的模样。
褚奶奶坐在了容光的身边,将她的身体揽到了怀里,柔声说道:“既然是家事,那奶奶总不能看着你这么小的年纪自己扛。田田和月月姐妹俩都比你大,她们处理事情都有经验,也比你老道,你让她们也出点力,好吗?”
容光把头埋在褚奶奶肩上,沉沉的点点头,发出了一声带着呜咽和哭腔的‘嗯’。
不多时,一双看上去有些年迈的老人互相搀扶着,颤颤巍巍的走到了抢救室前面。
容光看着其中的那个女人,觉得有点眼熟。
“明明呢?我女儿呢……?”女人话没出口,眼泪就先一步掉了下来。
等待在楼梯口的警察听见声音马上就赶了过来,将两个老人先一步带走了。
容光看着他们,脸上有些许的不解。
两个老人面上的神情看起来焦灼,女人一路都在哭,俨然又心疼又着急。
他们显然很爱黎明明这个女儿。
可黎明明为什么又会被姜廉明绑着手脚,在天台上摆出那种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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