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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洌用几枚银针依次刺了他几个穴道,旋即又将其衣襟扯得更开一些,方便他呼吸。
    文七郎胸腔仿佛破旧的风箱那样,费劲儿地呼吸着,直到江洌几针下去,他才喘得上气,江洌又割开了他的手指放血,说来也奇怪,从文七郎手指间冒出的血,也一样透着暗色,不似平常鲜红。
    过了好久,他面上的黑斑才渐渐淡下去。
    自始至终,裴云起都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太子殿下的威仪,在众人心中仅次于帝后,如今有他镇着场面,一些想要叫嚷的闹事之辈也不敢出声,给了江洌一个安静的施救环境。
    眼见着文七郎回转过来,太医署的人也到了,江洌同领头的太医简短地交流了几句,便叫他们将人抬走去继续医治,旋即才退回到裴云起身边。
    江苒随着他一道退下,见到裴云起在,心中大定,裴云起摆了摆手,示意她站到自己身后,才开口,沉声问道:“孤听人来报,说此处出了事情,在场诸位俱是目击者,不妨一一说来。”
    一时便有人一五一十地说了,只道:“文七郎同江三郎开口寻衅,说要比试,江三郎应战,可一比试完,文七郎便忽然这个模样了,怪哉怪哉。”
    即便是太子殿下在此,众人也有疑惑的,“文七郎这是被下毒了!除了江三郎,还有谁能有这个机会!”
    江熠冷声道:“众目睽睽之下,你们俱都在此,我要如何给他下毒?且我既然赢了他,又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给他下毒?”
    他自然是不屑于投毒的,如今见太子同江洌来了,就更不怕了,说话之间,乃是一如既往的充满挑衅。那人被噎了一噎,旋即又道:“京城谁不知道你心胸狭隘!文兄先头指责于你,焉知你是不是怀恨在心!”
    江熠还要反驳,却听见兄长沉静地喝止道:“江熠,住嘴。”
    他一抬头,才发现江锦也来了,只是方才站在太子身侧,不为众人所注意。
    裴云起见众人安静下来,才问一侧江洌,“文七郎是怎么一回事?”
    “如大家所见,是中毒了,”江洌神情有些冷肃,“是一种见血封喉的毒药,中毒者会感到窒息,这时候应当撕开衣物,为其争取医治时机,再施针逼出毒血即可。苒苒方才动作很快,加上我施针及时,那文七郎如今已无性命之虞。”
    一时又有人道:“这一定是江熠!江熠同文七郎动手比试,文七郎受了伤的,定是江熠下手无疑!一定是他做贼心虚,听见文七郎的指摘恼羞成怒了!”
    江熠闻言,不怒反笑,正要说话,便又被江锦平静的眼神看过来。
    他不由感到一阵憋闷,乖乖地闭上了嘴。
    江苒将一切尽收眼底,她虽然对眼前才第一回 碰面的三哥无感,可心知如今这样一闹,只怕整个相府都牵扯进去了,不由心中焦虑。
    此情此景,对相府来说,十分凶险。
    便是江锦、江洌俱都在此,江洌姑且不说,可江锦是相府长子,即便是为弟弟着急,也不能显露分毫,甚至不方便为他站出来说话。
    江熠虽觉满腔愤懑,可是如今多说多错,他乃是众矢之的,根本就开不了口。
    裴云起将场面上的情形看得分明,也知道如今江苒的忧心,他不动声色地伸出手去,轻轻在江苒肩上一拍。
    江苒骤然回头,见他模样,心中稍缓,忍不住开口道:“……太子哥哥。”
    这一声虽然不响,然而离得近的人却听得分明。众人只见那方才主动上前施救的女郎叫太子殿下护得严严实实,心中不由想起先时的绯闻来,一时对江苒的身份便有了猜测……果然,这位江家的四娘子,颇得太子殿下的爱重啊。
    裴云起安慰般看了江苒一眼,旋即往那几次三番开口搅局的几人面上看去,辨认出了几人的身份,才淡淡道:“听你的意思,孤初来乍到,管不了这桩案子,还应当叫施家郎君出面,来断这案子才好。”
    施家郎君忽然被点名,面对着太子明净透彻的眼神,气势便忽然矮了一截,哂笑道:“……自然不是的。”
    裴云起淡道:“那面劳请施郎君莫要再开口,如今文七郎中毒一事,疑点颇多,贸然冤枉谁,都是不对的,诸位以为如何?”
    太子一开口,并无偏帮,且他平日为人甚得拥护,众人如今见太子雍穆模样,一时不敢再说什么,纷纷称是。
    江锦这才定下心来,旋即又往妹妹那边看了一眼,无奈地道:“苒苒,你怎么也搀和进去了?”
    江苒小声道:“我过来看热闹,只是那文七郎对江熠的态度有些蹊跷,我便叫秦王殿下去喊太子殿下来了。”
    江锦微微沉思,没有再说话。
    边上江熠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说果然,他们有了个妹妹,压根就不想管自己了。
    这时,裴云起再度开口,直截了当地问,“既然是江三郎伤了文七郎,想来若有嫌疑,寻到他的兵器即可,江熠,你的佩剑何在?”
    江熠皱着眉回头,赫然发现,方才为他捧剑的侍从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先前众人大乱之下,竟是谁也没有看到那侍从的踪迹。
    他不由微微变了脸色。
    太子殿下在场,众人见状,虽然不敢贸然出头再说什么,可心里却犯了嘀咕:若是没什么鬼,那江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侍从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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