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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下学的时候,娘子们三三两两地出去,徐循依旧是送了江苒到门口,这一回,荣安竟也是一道。她冲着徐循笑了笑,只道:“先前我说错了不少话,如今才知道你的苦,万望你不要再介意。”
    徐循一怔,旋即温和地道:“倒也不必道歉,县主,一路顺风。”
    荣安上了马车,忽然又掀开帘子往外看,见江苒和徐循还在外头,她像是十分努力地憋出一句话来,“……我,我回去同我母妃说一说,若是可以,我往后还来同你们一道上学!”
    江苒诧异之下,也是笑了,郑重地点了点头,“嗯,咱们还一道!”
    她发觉今日来接自己的果然是那眼熟的马车,提起裙子熟门熟路地爬上去,还不忘同荣安一样掀起帘子同旁的娘子们挥手。
    裴云起捏着书卷坐在里头,一头雾水地看着她的举动,“今日这是怎么了?”
    怎么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
    江苒闷闷不乐地道:“出了这档子事儿,只怕往后楚国公府的府学是开不下去了。我舍不得同窗们呢。”
    人就是这样,平时日日处着,还要拉帮结派拌嘴吵架,忽然有一天知道这学堂可能开不下去了,又难免心生缅怀,只觉得过往情状历历在目,十分不舍。
    裴云起看了看一贯活泼开朗的江苒如今愁眉苦脸的模样,一时没有说话。
    他把书卷卷成一个圆筒,握在手中,轻轻地敲打着手心,斟酌了一会儿,只道:“若有贵人襄助,又或者他家能聘请到一位名师,是否会有转机?”
    “贵人们哪里会管这样的事情,”江苒闷闷地道,“便是我阿爹,也一贯独来独往,手也不好生得这样子长去管别人府中之事呀。”
    她像是沮丧极了,越说越不高兴,要是耳朵足够长,只怕如今也该耷拉下来了。
    她自回京后,便鲜少有这么不高兴的时候,裴云起不由有几分讶然。
    他默默地盯了江苒一会儿,直到对方忽然察觉不对劲,“嗯?你有办法?”
    裴云起冷淡而端庄地“嗯”了一声,见她疑惑,便解释说,“我请我阿娘下一道懿旨便是,先前府学也是在她的支持下办起来的。”
    江苒一声欢呼,他猝不及防叫她扑了个满怀,她毛茸茸的头发蹭过他下巴,像是一只忽然撒娇的猫。
    这时,马车已经到了目的地,江苒扑完了方才觉得不妥,动作极快地往下一窜,叫裴云起伸出的手连一片她的衣角都没摸着。
    他捡起掉落的书,无奈地摇了摇头。
    好久,又像是想到什么,轻轻地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江苒:咱们京城娘子,就要敢作敢为
    第67章
    江苒早将城中酒楼吃了个遍, 熟门熟路地进了临江的一处包厢,傍晚之时,放眼望去, 江面铺了一道残阳,霞光柔和照了泰半水面, 余下半江漾着嶙峋碧波。
    裴云起晚她两步进门,便见她扒在窗前望景,他只回身吩咐了小二几样她爱用的菜色, 旋即施施然关上了门。
    门“吱呀”一声, 她乍然回身,裙摆轻轻一晃, 便见他眉眼都虚拢在窗外映进来的霞光之中, 像是镀了一层温润釉色。
    这人冷得一贯与“温润”无缘, 如今乍一看起来, 她竟是微微一怔, 脑子里竟不可抑制地蹦出一些胡思乱想来。
    譬如那日他身上的冷香和暖融融的体温, 又譬如方才她蹭到了他的下巴, 他愕然又宠溺的眼神。
    江苒甩了甩头,把满脑子胡思乱想甩出去, 这才说起了正事, 只道:“我今日听说了楚国公府家的那位姨娘,还有他家的五娘子, 已经被送去庵堂之中了。那赵修明呢, 是怎么处置的?”
    “送到京兆府尹定夺了, ”裴云起淡道, “楚国公府的人送去的,只说是他蓄谋诱骗, 论律当是剥夺功名,终身不得再参加科考,且要□□三年。”
    江苒点了点头,心里却知道,出了这样的事,文家只怕也能锁定害了文九娘的罪魁祸首,想来也不可能毫无动作了。
    她正要再说话,就听隔壁传来了人声,当是隔壁的雅间也进了人。
    一道男声道:“三娘子应约如此爽快,倒叫我惊讶。”
    女声则道:“郎君寻我,所为何事?”
    酒楼的隔音不算太好,尤其是如今傍晚两边都开窗通风,隔壁的声音便隐隐约约地顺着几丝夜风传入了江苒耳中。
    那赫然是江洌同徐循的声音。
    江苒登时好奇地睁大了眼睛。
    她万万没有想到,方才才告别的徐三娘,如今又出现在了此地。徐循同江洌先头虽有交集,不过是彼此交换了两本医书,还是借着江苒的手完成的,瞧着十分……坦坦荡荡。
    如今倒是好了,忽然来了个私下相约,琢磨起来就颇有些意思了。
    裴云起光看她眼神飘忽,就知道她想歪了。
    ……也不知道江四娘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同样的事,放到她自己身上,她比谁都坦坦荡荡;放到别人身上,她居然就想歪了。
    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压低声音同她道:“江洌怀疑,楼顶香炉里头的那一味香料,乃是徐三娘所制。”
    江苒一怔,倏然抬头。
    裴云起将食指竖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隔壁,徐循不知隔墙有耳,只是慢慢地坐下来,她昨日便一夜没睡,今天又强撑着不想在旁人跟前露出疲态,勉强打起精神上了一日的学。如今一下学,她便终于有些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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