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苒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自己还小,可是发觉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又轻又软,顿时气就泄了一半了。
算了,小就小吧。
等到她不小了,再说喜欢他的话,或许他才会信吧。
她想开了之后,便不再同他争执,反倒又纠结起了另外一件事情,轻声嘟囔道:“你会不会,大半夜跑进别的小娘子的房间,抱她亲她?”
“……”裴云起无奈地道,“自然不会。”
他叫她说得耳根子隐隐发红,却还是极力地维持镇定,只是小心翼翼的,像是怕吓坏了她,解释说:“……但我也不该对你这样。”
他既然喜欢她,反倒更应该敬重她、爱惜她,将她护得好好的,而不是把她拉进火坑里头。
江四娘子这样活泼天真的性子,他越是喜欢,就越该把握好同她之间的距离。
江苒却没有听懂他的言下之意,只是以为太子殿下那消失了良久的廉耻心终于回来了。
她性子洒脱,很快便回转过来,只是笑了一声,睁眼柔软又无辜地看着他,“那你干都干了,要怎么补偿人家呀?”
裴云起:“……”
江苒近来尤其以能够噎住他为一大乐趣,见他说不出话,又笑了起来,方才的局促同羞涩一扫而空,她甚至还上前去,凑近了他一些,眨着自己的大眼睛,十分挑衅,“嗯?观之,你这是敢做不敢当么?”
她努力想要撩拨他,于是轻声叹息:“看来这兄妹是做不下去了。”
裴云起倏然起身。
他看了一眼完全不知自己也许会踏入火坑的江苒,见她还兴致勃勃的样子,顿时感到一些头疼。
可能相府还是把她养得太好了一些,以至于半点儿人间疾苦都不知道。皇室这样的地方,规矩森严,她现在这个样子,又叫他怎么忍心拉她进火坑?
更别说,那暗地里害她的人,如今才刚刚浮上水面,他又怎么能叫她独面危险。
裴云起冷静地道:“你仔细想想。”
他丢下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就要出门。江苒在他后头托着下巴,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想什么?
她没听懂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可却还记得他说喜欢她。
她的镇定十之七八是装出来的,其实如今心慌腿软得很,见他走了,悄悄地熄了灯躺到床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窗户纸一旦被捅破,便一发不可收拾。
他那样好看,那样温柔的一个人,她怎么能够不喜欢?先前努力地撇清关系,无非是怕他对着自己心软,便将感情也一同施舍给她。
可是刚才,他却说喜欢自己!
江苒把头埋进被子里,喃喃道:“笨蛋。”
两个人都是笨蛋。
……
裴云起走出莳花楼的时候,秦王已经不知道在墙根喂了多久的蚊子了。
他抱怨道:“你们这互诉衷肠,时间也太久了,我腿都蹲麻了。”
说罢又鬼鬼祟祟地凑近去,笑问:“我看江四娘是不喜欢闻景的,你这么生气干什么?你自个儿不提,还不许别人提啦?”
裴云起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秦王却顿时发现了不妥之处,指出说:“你怎么这么高兴?!”
裴云起道:“没有。”
“就是高兴得很,”裴云间撇撇嘴,不屑地道,“我看了你十几年的冷脸,你当我瞎呢。”
裴云起则表示拒绝和他分享自己的喜事。
裴云间套话失败,想了又想,鬼鬼祟祟地道:“姑母那儿你打算怎么办?我瞅着她老人家是一门心思地就想拉拢江相,江相虽然推辞了,可这事儿肯定很快就会传出去的。咱们姑母那使舆论的本事可是一等一的好,到时候满京城都知道宁国长公主要和相府联姻,你们就要骑虎难下了。”
听他说起此事,裴云起稍稍柔和了的面色又重新冷了下来。
他冷声道:“若她聪明,如今就该知道收手。”
他可以容忍有人试图操纵自己的婚事,却不愿叫江苒被那些汲汲营营之人沾染分毫。
江苒是他护在掌心之人,他甚至自己都不舍得碰她,又怎么能容许有人盯着她的婚事,甚至想要在上头大做文章?
秦王看了看自家兄长的面色,叹口气道:“先头她要搞你,也不见你生气,你待江四娘这样好,她只要不是傻的,总能看出几分你的心思的。”
裴云起不置可否,只是道:“她还小。”
她还小,还不知道他同旁的郎君不大一样,她本来能过顺风顺水舒舒坦坦的日子,若是在他身侧,却少不得要授些祖宗家法。她还不知道一段感情,意味着责任与担当,意味着要额外的付出与关切……她更不知道,他虽然喜欢极了她,却更希望她能够平安喜乐,无拘无束。
若是两人的幸福背道而驰,他绝不会拉着她不放。
秦王约莫听懂了他的意思,顿时睁大了眼睛,没好气地道:“是是是,江四娘是还小,但是这个年纪不正是最好骗的时候嘛,你多哄哄她,把她哄到手,她那么依赖你,能有多难?”
裴云起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秦王缩了缩脖子。
裴云起这才道:“她性子未定,我不愿趁人之危。”
他比起江苒更懂得感情背后的责任,她年纪还小,他不愿意趁着她懵懂,便用上所谓的感情将他绑在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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