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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安倒是有些不忍心说假话了,她撇开头,轻轻地应了,正要劝江熠早些回去休息,便见他忽然高兴起来,又回身,扯了……一个布袋出来。
    他把布袋往她手里一塞,高高兴兴地说:“喜欢的话,还有很多,这些都给你。”
    荣安:“……”
    有些人的气质就很奇怪,本来是好好的送礼,到他这里跟送白菜似的。这么多名贵的珠宝首饰,他就拿个布袋装过来,可真不是一般的心大。
    她摆摆手,刚要推辞,就听江熠松了一口气。
    他一本正经地说:“收了我的东西,就别生我的气了。”
    她忽地顿住了。
    很多年前,她还是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娘子的时候,有一回,被他打碎了最喜欢的一只玉佩,坐在原地哇哇大哭。他急得团团转,最后小心翼翼地把自己藏起来,预备在上课偷吃的杏花酥递到她的嘴边,她哭得饥肠辘辘,便一面哭,一面把东西吃了。
    他那时候就说:“……吃了我的东西,就别生我的气了。”
    这么多年,她早就不是那个因为爱物被打碎就要大哭的小娘子了,她经历的这么多事,哪一件不比打碎玉佩更难熬呢?
    可江熠他,却一直都没有变。
    她忽然觉得心头像是堵了东西,闷得说不出话来。
    她赌气地想:大家都经历了这么多,怎么就他,这样一颗赤子之心,从来都没变过呢?
    江熠看着她脸色几番变化,想了想,便笑眯眯地盯着她看。
    她被看恼了,“你看什么?”
    江熠坦诚说:“我以前就知道你是好看的,其实一直很喜欢你,就是以前不懂事。要是我早点明白这个道理,我就不叫你离京了,也省得如今劝也劝不动,哄也哄不回,只能借着爬墙的这一回,多看几眼。”
    她听得好气又好笑,仰着脸,娇蛮地横了他一眼,撇开头:“花言巧语!”
    江熠道:“你要是不笑的话,我就相信你不爱听花言巧语了,你现在分明高兴得很嘛!”
    “总之,”荣安说,“我是不会同你回京城去的!”
    他敷衍道:“我知道,你不信男人嘛,我理解的,也没事儿。”
    不知道为什么,他说“没事”的时候,荣安心里忽然变得极度不舒服起来。
    她垂下眼,摆弄着手中的金钗,不再说话了。
    江熠看出她的失落,便安慰她说:“要我说自己有多可靠,你可能不信,可我家从上到下,就没一个乱搞男女关系的,连个通房妾室都没有,一贯是干干净净规规矩矩,大嫂二嫂性子也都好相与,更别说你同苒苒的交情了,你还怕什么呢?”
    荣安叹息,说:“当初,我阿爹同我阿娘要和离的时候,连太上皇都动了怒,可伤了心,旁人再如何帮衬,又能如何呢?江熠,我不是不信你——只是我想,我这辈子只怕都不会信哪个男人了,我……对不起。”
    她举起金钗,送还到他眼下。
    江熠却向后退了几步,避开了她的手。
    江三郎懒懒地道:“我送你东西,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愿意同我走最好,不同我走也没什么,我喜欢你,本来是我的事情,你安心受着就是,不必觉得有什么大不了。”
    他纵身跃上围墙,还不忘回头叮嘱:“把东西收好!明儿我要看的!”
    “你看什么看——!”
    荣安的话还卡在喉咙里头,江熠的身影便消失了。
    她郁闷地翻了个白眼,可到底又没忍住,拿着金钗,笑了起来,喃喃说:“谁要给你看!!”
    ……
    翌日。
    崔家的三房,迎来了一名贵客。
    恰便是那日原本该上门,结果半路被截胡了的平乱的年轻将军,江家三郎江熠。
    崔三夫人甫一见江熠,便是眼前一亮。
    这位将军并不似寻常武将那样粗枝大叶,相反,他穿着锦袍,容貌秀丽,比起武将,倒更像个贵族公子。
    可比起纨袴膏粱来说,他又要多些英挺,行走坐卧之间,有着将士特有的挺拔,乍一瞧去,便十分叫人赏心悦目了。
    江熠告罪说:“那日有事,未曾赴约,倒是失礼了。”
    “不失礼,不失礼,”崔三夫人忙说,她看着江熠,越看越满意,赶紧又说,“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女儿,今儿恰好族中不上学,我叫她们来见过将军罢。”
    江熠思量着她们便是裴云岫口中不轻省的表姐妹,倒是十分感兴趣,微笑道:“那便叨扰了。”
    崔家的九娘子和十娘子过来,见了江熠,也都是眼睛发亮,九娘到了婚配的年龄,且性子也活泼大胆一些,没过多久,便主动邀请说:“将军头一回来我们崔家,我们姐妹也该尽一尽地主之谊,陪着您逛一逛罢。”
    江熠笑着应了,心里只想着:这样便能名正言顺地去裴云岫的院子里逛一逛了。
    这头的荣安也是知道了江熠来崔家拜访之事的,郡王妃特地把她叫到跟前,意味深长地说:“她家九娘,成日只想嫁个如意郎君,比过你呢,那江熠是奔着你来的,阿娘不想瞧着你为他人作嫁衣裳。”
    裴云岫一听,便是心烦意乱了起来。
    江熠昨晚还说,“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情”,可今儿就迫不及待地上门去瞧别人了?
    然而荣安这些年心性大为长进,她知道自己已经几次三番回绝了江熠,他要去找谁,都同她没有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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