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甄甄接过糕点咬了一口,含糊不清问:“你觉得哪种可能性更大?”
“后者。”
“为什么?”
“皇上昨日已经下旨惩处了闵贵妃,不可能再私下对她动手。”
也对!
陈帝如果真要杀闵贵妃,犯不着绕这么一大圈。
“可闵贵妃是个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人,怎么可能会自缢?”贾甄甄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甄让在心里叹了口气。
昨日虽然他去见过闵贵妃,跟她做了交易。
但以他对陈帝的了解,陈帝昨夜应该也去见了闵贵妃。
贾甄甄见甄让久久没答话,忍不住推了他一把,“你想什么呢?”
“若是只有她死了,才能保住她想要保护的人呢?!”甄让抬眸。
贾甄甄一愣,旋即有一个可怕的猜测冒出来。
“难不成是……”
闵贵妃死,他也有份。
甄让不想向贾甄甄撒谎,也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伸手递了盅茶过去。
贾甄甄便觉得这是默认了。
莲贵人滑胎,牵扯出闵贵妃毒害皇嗣的事情来。
但时隔多年,光凭那个宫女的口供,和一本册子,不好定重罪。
所以陈帝明面上罚闵贵妃舂刑,实则私下用贾姝威胁闵贵妃让她自尽,敲打近期在朝中锋芒太过的闵相?!
纵然贾姝是闵贵妃的软肋,可同时也是他的女儿。
陈帝就没想过,若是有一天,贾姝知道,他利用自己逼死自己的母妃,会怎么看他这个父亲?!
甄让瞧贾甄甄脸色苍白的模样,叹了口气,慢慢伸手抱住她。
正要说话时,甄让在外面道:“公主,公子,到了。”
贾甄甄如梦初醒,一把推开甄让,迅速跳下马车。
闵贵妃拿她当靶子,可贾姝是真心把她当姐姐的。
现在闵贵妃突然不在了,贾姝一定很难过。
贾甄甄一路跑到汀兰宫。
平常衣香鬓影的汀兰宫,今日格外冷清,连个宫人都没见到。
虽说宫中不许私祭,但一宫之主没了,也该挂白幡才是。
可贾甄甄一路走过来,汀兰宫陈设却一如往昔。
转过假山,才碰到闵贵妃身边的大宫女阿袖。
快步走过去,道:“袖姑姑,宫中怎么没设祭?”
“人都不在宫里了,还有什么设祭的必要?!”
贾甄甄怔了下,下意识道:“不在宫里去哪儿了?!”
“这公主就要去问皇上了。”
阿袖眼里闪过一抹怨憎,敷衍的冲贾甄甄行过礼,便步履匆促走了。
闵贵妃生前被贬为庶人,死后是没有资格葬入皇陵。
若是送出宫,只怕是去了乱葬岗。
“不用担心,闵相得了消息,自然会想办法拦住,好生葬了她的。”甄让走过来道。
贾甄甄点头,见贾姝的宫女守在寝殿门口,便知道贾姝在殿里。
扭头冲甄让道:“你就别进去了,我跟姝儿说说话。”
虽说闵贵妃罪有应得,但毕竟是甄让他们翻出了旧事,贾甄甄怕贾姝迁怒他。
甄让轻轻颔首,立在外面等她。
贾甄甄推开殿门,一个人进去。
今日天气阴沉,寝殿内门窗紧闭,还燃着昨夜的残烛。
贾甄甄一进去,就看到贾姝双手环膝,抱着一个画轴,瑟缩在床边,双目紧闭,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贾甄甄快步走过去,想去拉贾姝,却不小心碰到了她手中的画轴。
“啪——”
画轴掉在地上,发出脆响。
贾姝瞬间被惊醒,挣扎着爬过去捡画,却还是迟了一步。
画轴迅速散开,看到画里的人时,贾甄甄愣了一下。
“我的画,我的画……”
见贾姝着急的模样,贾甄甄忙将画轴递过去,“别担心,没坏。”
“母妃,母妃……”贾姝抱着画轴,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滚。
脑子里,又闪过昨夜的场景。
昨夜,闵贵妃说她今天要离开了盛京了,留贾姝在她殿里睡,母女俩说说话。
贾姝心里不大愿意,但也不敢忤逆,便睡在了里侧。
两人正说着话时,阿袖进来说大监来了。
贾姝以为,是陈帝气消了,改变主意了。
却没想到大监进来道:“娘娘明日就要离开盛京了,皇上怕娘娘想九公主,特意让画师加紧画了两张九公主的画像,让娘娘带着,以解思念之情。但这两幅都不错,皇上不知道如何选,便让奴才都拿来了,让娘娘您自个儿选一个。”
因她们已经睡了,内殿灯笼熄了大半。
再加上层层纱幔遮掩,大监并没有发现贾姝也在,进来便径自说明了来意。
贾姝对自己的画像不感兴趣,便打算趁闵贵妃挑画的时候,赶紧睡着。
那样等大监走了,就不用跟闵贵妃说话了。
可刚闭上眼睛,就听到闵贵妃凄厉道,“臣妾陪了皇上二十年,皇上就这么对臣妾吗?!”
贾姝狐疑扭头。
这才发现,大监说两幅画画的都是她,但其中有一幅却是闵贵妃的画像。
贾姝下意识想出声,闵贵妃却先一步开口道:“左边那副留下,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