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意思意思的给自己亲爹辩解一下,“我爹还好了,真正畏妻如虎的……”话到此处,他冲着青年挑了挑眉,特意凑近了他,压低了嗓音:特别八卦的说:“是咱们今天要拜访的那一位。”
青年眉心微蹙,不甚赞同的拍了拍少年,清朗的声音多了几分严肃,“展之!”
“师兄,我错了。”少年立刻乖巧的认错。
梅清推门而入时,正好看到他那个有些过份跳脱的小儿子,正安安静静的端坐在茶案边,垂首静气的执壶斟茶,不由得大奇:“吾家‘千里驹’今日寻到好辔头了?”
室内两人见他进来,皆长身而立,垂手施礼,“老师。”“爹爹。”
梅清手中折扇轻拍素衣青年的肩膀:笑言:“长离,可带了聘礼来?”
陆离扬眉轻笑,指着不远处放于桌上被绑绑好的银鱼道:“银鱼穿柳聘衔蝉。”
梅清哑然而笑,他这个徒弟的性子啊……
梅舒终于揪到他师兄的错处,跟他爹告状:“我来之前就跟师兄说了,今日要去的是吏部天官谢大人家,让他拿几卷书或者笔砚做为礼物,即风雅又不显得谄媚。他可到好,直接去钓了几条鱼回来。”说着,还气哼哼的斜眼去看陆离,显然为着自己的意见没被采纳而生气。
梅清好气又好笑的用扇子敲了自己儿子的脑门,笑骂道:“不过去跟你谢伯伯讨要两只猫,带鱼不是正好,就你想得多。”
之前被师兄嫌弃,现在又被亲爹敲了脑袋的梅小公子不甚高兴的嘟了嘴。
陆离微微一笑,垂眸理了理衣袖,轻声道:“展之,你确定跟我说的是谢大人家?”老师没进来之前,他可是对谢大人的八卦兴奋得很呢。
“不、不、不是。”梅小公子当时就结巴了,连连否认,“我说……”话到一半,看着自己亲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自觉的吞了音,垂头丧气的道:“我回去抄书。”
儿子傻成这样,梅清只觉得自己牙疼。想他梅太清,不说长了十个八个心眼儿吧,至少朝中那些老狐狸们,加在一起也没能斗过他。他娘子,也是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大儿子聪慧灵透,眼光敏锐比他更胜一筹。怎么就这个小儿子憨成这样?他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用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来安慰自己。
再一次勉强安慰完自己梅清梅相公懒得理自己的傻儿子,点头示意陆离,“长离,咱们走吧。”他瞅了瞅从容不迫的拎起银鱼的徒弟,很快又加了一句,“左右谢府不远,咱们走过去吧。”虽然鱼看着就很新鲜,他还是不想跟它们同乘一车。
“是。”陆离应道。
师徒三人行至谢府门前时,梅小公子发簪倾斜,衣衫微乱,脸上还有被花枝划过的细细痕迹,袍袖之上尤有脂粉之香,令他皱紧了俊眉。反到是备受女郎们青睐的梅清与陆离,一个闲庭信步,整洁逸雅;一个倜傥飘逸,不染尘俗。哼,一个个都这么招风,看他回去不告诉阿娘,梅小公子恨恨的暗道。
谢府门房自然认得梅清,一个个连忙过来笑着见礼,还有飞身回府去请管家的。
谢茂昨天就得了梅清的信儿,说是他在金陵收的徒弟已经安顿好了,今天带他过府拜见,顺便跟阿鸾讨两只狸猫回去。谢大人一早就等在书房里,不但如此,还把两个儿子都扣下了,听见管家来报,说是梅清来了,连忙带着儿子迎了出来。
两边互相见过礼之后,进入正厅分宾主落座,谢茂目视陆离,对着梅清笑道:“梅贤弟,这就是长离贤侄吧。”他早就看到跟随在好友身后的青年,从容闲雅、温润如玉,满身的书卷气,令人观之可亲。谢大人满意的摸了摸自己的日见圆润的肚子,听好友说,他这个徒弟聪颖异常,十三岁便得中举人,还是小三元。若非父母接连去世,怕是早就得中进士,入朝一展抱负了。他就喜欢这样的年轻俊才,自己好几个女儿都是待嫁之龄。若果然如好友所言,到是可以招来做个女婿。
这么想着,谢大人看向面前跟自己施礼的陆离,眼光越发的温和,看得谢涵都忍不住对陆离心生同情。看他爹那眼神,就知道他没琢磨什么好事。就他那几个庶妹!呵呵,他爹也好意思拿出来糟蹋梅叔叔的爱徒。
梅清与谢茂相交莫逆,一眼就看出老友打得什么主意。正好,他也想跟老友讨个女儿给徒弟做个媳妇呢。该说,两人不愧是兄弟么,想的都一样。他轻笑着侧头向谢涵问道:“仲达,阿鸾呢?”
谢涵与陆离同年而生,只不过他比陆离长了三个月,正与新认识的师兄弟聊得开心,冷不防听得梅清问起妹妹,下意识回道:“阿鸾应该在后园摘桃花,她说要酿桃花酒。”说完,才想起来这是在他爹面前,顿时后悔不矣。
谢大人一听阿鸾去摘桃花了,当年斑秃的花园立时浮现在眼前,他冲着儿子瞪圆了眼睛,喝问道:“你刚刚说什么?阿鸾做什么去了?”
“嘿嘿嘿,没做什么,就是要折两枝桃花来供瓶。”谢二公子试图打马虎眼。
梅清忍俊不禁,他刷的打开了扇子轻摇几下,挡住了自己上扬的唇角,轻咳一声道:“正则兄,桃花灼灼,可否一赏。”
谢大人根本不确定自己的花园会变成什么样,正着急时,听到梅清这话,立马站起身来引手道:“太清贤弟,后园请。”趁着那小丫头没糟~蹋他多少桃花,赶快去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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