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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中干净的几乎纤尘不染,灵钧迈步进去,不动声色的扫视四周。
空荡荡的,看不出什么人存在过的痕迹,唯有右侧有一片小小的花田,鲜花娇艳,长久的开着。
在这座冰雪砌成的秘境里,在这间小小的密室,居然还有这样的鲜亮的颜色。
蓝光见灵钧进来,雀跃的蹦了两下,像是等来了它长久企盼的人。
它颤动着,最后化作流光,投入灵钧眉心。
灵钧并未抗拒。
她想看看,这个在灵魂深处吸引她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蓝光没入眉心的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变暗了。约莫过了几息,视野蓦地亮起来,灵钧看到,一个女人坐在她的对面。
这个女人长得眉目英气,瞳色漆黑如点寒星,只可惜气色不太好,面色苍白,唇上也没什么血色,瞧上去就命不久矣。
灵钧对她想说什么有几分预感,果不其然,过了片刻,女人道:“我是你的母亲。”
忽然之间多了个娘,灵钧心情有些奇妙。
她今年已五百岁有余,这副年纪放在凡人的世界,已经足够一个家族繁衍六世了。
她没有回应,女人也没有等她回应,说到底这只是一段留影,而留影的两边差了五百多年。
“我未来的孩子?这样称呼似乎有点怪,略过吧。该怎么自我介绍一下呢?咳咳……”
女人装模作样的理了理鬓发,使她瞧上去比起最初冰雕雪砌一样的模样,多了几分亲近之意:“我名为灵潇,是这片大陆的‘监察者’,亦是圣山的最初创立者之一。”
灵钧原本只是以为会听一些往事,没想到和圣山还有关联,神情有些莫测起来。
还有,“监察者”是什么?
女人看了看洞口的方向,神情不见畏惧:“现在外面四处都是追兵,我躲入这个秘境,求得一丝喘息之机,以和未来的你对话。”
她手无意识的捂住腹部,灵钧这才注意到,女人的腹部微微隆起——这段留影,可能是在女人怀她的时候录的。
灵钧这才有了一种,女人是她血脉亲人的感觉。
女人眼中闪过浅浅的悲意:“你的父亲为了我,在之前的围剿中已经……可惜不能让你见一见他啦。”
随后她弯了弯唇掩饰过去。
“我的孩子,或许妈妈没能在接下来的浪潮中保存下你,或许你终其一生也没有机会来到这个秘境,看到我留下的东西。”
“但是倘若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讲给未来的你听。”
她说:“你的父亲是人族,你身体里流淌着一半人族的血脉,而另一半……则是来源于我,来源于‘监察者’。”
灵钧微微蹙眉。
灵潇像是看到她心中所想,笑了笑说:“每一个位面都有监察者,监察者制约‘世界’,即天道,使天道不能徇私,一直秉持公正。”
“不要意外,万物相生相克,天道亦然,监察者亦然。要怎么说呢,监察者制约天道,天道管理众生,而众生之力亦可摧毁监察者,便是这样的闭环。”
她摇了摇头,似叹息:“原本三者互相制约,可近来,天道似乎有了异动,并控制利用了人族,试图灭除监察者。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她看向灵钧的方向:“你是我血脉的继承,也是唯一能继承‘监察者’身份的存在,如果被圣山知道,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到时候我会掩盖住你在世上来过的痕迹……”
原来是这么回事。灵钧想。
上一世与这一世,圣山十二阁得圣首命令,以妖族奸细之名把她抓捕关押,他们想抓的哪里是妖族奸细?
分明是想抓“监察者”的后代,以莫须有的罪名,把她置于死地。
圣人创立圣山,止杀伐兵戈,没想到这样的信条,最终被他们亲手毁去。
灵潇还想再说些什么。
却在这时,视线一阵动荡,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轰击着山洞。灵潇皱了皱眉,叹出口气:“本以为可以和你多说一会儿的。”
她想了想,灵力凝于指尖,贫瘠的空地上便破土、生出些鲜花。这似乎亦是监察者的能力:“妈妈没有什么能留给你的,只能做出些这种东西。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花?”
“你一定有许多疑惑。我把剩下的内容一并灌输入传承,我的孩子……”灵潇站起身,握起一直放在边上的刀,刀身漆黑,背脊与刀一般笔直。
她轻声道:“保护好自己,妈妈爱你,你的父亲依然。”
画面到这里就此中断,于此同时,灵钧能感知的到,有团蓝色的光静静躺在她识海,
其上几道灵气锁链若隐若现。
这就是灵潇留下的“传承”。
灵钧鸦羽般的黑睫颤了颤,睁开眼。吐出一口浊气。
命盘上的线交汇,指引他来到这个地方,看到血亲留下的一切。
血脉亲情真是神奇的东西,哪怕她与这位母亲从未谋面,也从未真正受到其照料,甚至心里怨馁过释然过,但在看到其离开赴死的那一刻,心里仍泛起浅浅悲意。
可惜往事不可追。
之后的发生的事她大致能够猜到,灵潇与圣山再次刀兵相交,逃与追交替上演,最后灵钧在某个地方生下她,她的师父恰巧路过,把她捡回了圣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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