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岳庭说:“今晚。”
秦砚有些意外:“今晚?”
司机闻言,从后视镜里用眼神请示老板的意思。
秦砚微一颔首。
司机当即会意,打着方向盘调转车头,去傅宅。
“嗯。”傅岳庭看着秦砚,解释说,“这件事是祖父的主意,也是下午才通知我,跟我无关,你不要误会。”
秦砚注意到他的用词:“什么跟你无关?”
傅岳庭僵住半秒,继而选择低头把玩秦砚的手指,嗓音突然间变得模糊不清:“欢迎晚会只是一个借口。你知道的,我祖父一直想让我尽快结婚……”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秦砚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看来傅老爷子还没有放弃帮傅岳庭相亲的想法。
但他还没说话,傅岳庭就紧接着说:“你放心,这是最后一次,今晚我就跟他说清楚。”
秦砚看向他:“你真的已经考虑好了?”
傅岳庭才重新抬眸:“这件事我不需要考虑,是我早该做的。”
闻言,秦砚的拇指缓缓在他手背摩挲。
在这段感情里,无可否认,傅岳庭付出更多,而且从来都毫不犹豫、全心全意。
即便在答应尝试交往之后,这样的付出也曾是秦砚以为的负担和责任,但等到真正接受,才发现原来它总是自然而然就让他习惯。
就在不久前,随着时间而一点一滴滋生增涨的异样情感还让他感到陌生,此时此刻,正渐渐变得熟悉,甚至带给他久违的轻松愉快。
就像原本他以为和傅岳庭的感情不会走得长久,结果却并不永远都在他意料之中。
这些变化,改变他的,他也从没想过,只要一个人就足够。
秦砚动作微顿。
傅岳庭随即察觉,看向他:“怎么了?”
“没什么。”秦砚手掌的的力道稍稍用力,看着傅岳庭的脸,他轻轻笑了,“到了傅宅,如果老爷子不打算轻易接受,不必太死板,我们有机会慢慢来。”
傅岳庭正要点头,听到秦砚又说:
“还有,虽然我的钱不算多,但养你一辈子,绰绰有余。”
傅岳庭没想到他突然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怔了怔,璀璨的流光才从他一双漆黑的眸子里点起,他勾起唇角,藏不住脸上的笑意。
“我知道。”傅岳庭说,“我会的。”
——
当载着秦砚和傅岳庭的汽车在傅宅庄园内别墅门前停下时,晚会刚开始不久。
得知两人来到,管家推着轮椅上的傅博宏迎向门口,在大厅遇到了他们。
“小秦,你也来啦。”傅博宏笑着说,“好,人多,热闹点好。”
秦砚和他打过招呼,见他有意和傅岳庭单独说话,就转身往一旁走去。
大厅里觥筹交错,这熟悉的画面不由让秦砚想起第一次来到傅宅的场景。
也就是那一天,阴差阳错,让他第一次和傅岳庭同床共枕,有了一次极难得的健康睡眠。
现在回想,他还能清晰记得那晚发生的一幕幕——
“秦总?”
身旁传来的女声打断了秦砚的思绪。
他转眼看过去,发现是一位年轻女士,礼貌回道:“你好。”
“你好。”对面看起来有些紧张,双手藏在小礼裙的衣摆里拨弄,“我来自永声科技,我姓陈。”
秦砚道:“原来是陈小姐。”
陈小姐眼睛一亮:“秦总认识我?”
秦砚笑了笑:“抱歉。”
陈小姐讪讪:“也是,秦总怎么会认识我。”
可能是觉得有些尴尬,她脸红着匆匆再说两句,就借故离开了。
傅岳庭过来的时候正和她擦肩而过,看到她红润的脸颊,再看向秦砚的眼神顿时滚进酸气:“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秦砚说:“没聊什么。”
傅岳庭走到他身前,右手借着阴影探进他的外套,停在他的腰侧,沉声问:“没聊什么是聊了什么?”
这个位置过于危险,秦砚再回答的时候带上了些许谨慎:“打招呼随便聊了两句,我只知道她姓陈,是永声科技的人。”
傅岳庭才轻轻在他腰间捏了一记,松开了手:“今天来这里的都是单身女性,男女授受不亲,你要和她们走远一点。”
话落低声补充,“何况你已经名草有主,只是她们不知道罢了。”
听到这句话,秦砚眸光微动。
忽地,他抬手扯松领带,解开领口纽扣。
傅岳庭问:“不舒服吗,要不要带你去楼上换一套?”
“不用。”
秦砚只从颈侧挑起还带着体温的项链,在食指绕过一圈,缓缓滑下,牵出了一直被他随身携带的戒指。
他把它握在掌心,稍一用力,扯断了项链。
傅岳庭看着他动作,大脑先有短暂的空白,陡然加速的心跳把他惊醒,而心跳声前所未有的剧烈。
这枚戒指是秦砚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
秦砚把它拿出来……
傅岳庭勉强压下胸膛内的汹涌,抿唇克制呼吸,试图用镇定掩盖眼底真切的迫不及待,却失败又失败。
“秦砚……”
“嗯?”秦砚正从断裂的项链中取出戒指,没有抬头。
傅岳庭没再开口。
他不想打断秦砚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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