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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韵城很沉默,他说:“我没醉。”
    关安霖问他:“你现在住哪儿?”
    陈韵城抬头看他,说:“朋友家里。”
    关安霖问道:“是那个开路虎的朋友?”
    陈韵城没有回答。
    关安霖盯着桌面上吃了一大半的菜,伸手拿起筷子放在碗上,过一会儿又放回桌面靠在盘子旁边,开口说:“我不知道你们什么关系,你总不能一直借住别人家里吧。”
    陈韵城看着他。
    关安霖却不看陈韵城,只说:“我现在从张文勇那里搬出来,暂时租了个房子,你要不要搬过来?”
    陈韵城问道:“你房子租在什么地方?”
    关安霖说了个地址,靠近城郊,附近挺多便宜的改建租房,说完他又说道:“找点事情吧,我跟着你一起。”
    陈韵城道:“我——”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停了下来。今天本来还有面试的,可是昨晚为了周彦的事情奔波到凌晨,被他给忘了。
    他掏出手机,看见有一家约好的物流公司还给他发了短信,他看都没有看见。
    关安霖问道:“怎么了?”
    陈韵城摇摇头,他端起酒杯跟关安霖碰了一下,说:“我想一想。”
    到最后陈韵城还是喝多了,他喝醉了也不闹,安安静静地坐着,仰起头,脸颊微微泛着红。
    关安霖要送他回去,陈韵城不肯,坚持要自己打车回去。
    离开之前,陈韵城一只手揪着关安霖肩膀上的衣服,说:“你不要再给我惹事了。”
    关安霖冷着脸,“我什么时候给你惹事了?你不要把我当成周彦。”
    陈韵城说:“我之前就该好好教训周彦一顿的,臭小子,不省心。”
    关安霖语气不太好,“周彦二十多岁的人了,自己做了事情自己承担,轮不到你给他操心。”说完,他把陈韵城塞进了路边的出租车里,又不太放心地探头问道:“你知道地址吗?要不今天去我那儿将就住一晚?”
    陈韵城摇了摇头,他给司机说了地址,然后对关安霖说:“我要回去了,待会儿他生气了。”
    关安霖觉得他说的话莫名其妙,只能当他是喝醉了,心里觉得不放心,给司机留了个自己的电话,如果陈韵城醉得不省人事了,叫司机联系他。
    陈韵城并没有醉得不省人事,他就是心里有心事,喝了一个晚上的闷酒,总觉得喝醉了能够排解心事,其实效果并不好,他闭着眼睛坐在后座,心里仍是闷闷的难受。
    回去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他下午给宁君延打了电话说不回来吃晚饭,宁君延只说好,没有问他去那里。
    现在陈韵城回到宁君延家里,打开房门看见客厅里漆黑一片,便下意识朝宁君延房间的方向走去。
    宁君延的房间亮着灯,他还没有睡觉,坐在床边看他那本厚重的英文书。
    陈韵城打开门的时候,宁君延抬眼看他,问道:“回来了?”
    “嗯,”陈韵城应了一声,他朝宁君延走过去,站在床边,目光有些发直地看着宁君延。
    宁君延问他:“怎么了?”随后又问了一句:“喝酒了?”距离近了,宁君延能闻到陈韵城身上的酒气。
    陈韵城看了宁君延很久,在床边跪下来,更靠近宁君延一些,叫他:“言言。”
    宁君延本来想把摊在腿上的书合上,听见他叫自己,动作不由顿了顿。
    陈韵城声音带了一点酒醉的含糊不清:“我很庆幸能认识你们。”
    “我们?”宁君延把书放到一边,又抬头看向他。
    陈韵城说:“你啊、周彦啊,你们都很好。尤其是你,”他垂下视线,像是有些疲惫,又像是在走神,“跟你一起生活那几年,是我小时候过得最开心的几年。”
    宁君延伸出一只手摊开在他面前,对他说:“过来。”
    陈韵城却没有握住他的手,只说道:“好热啊。”他还穿着厚衣服,而房间里面很温暖,宁君延身上都只穿了单薄的睡衣。
    宁君延对他说:“热就把衣服脱了。”
    陈韵城低下头,动作略显笨拙地拉开羽绒服拉链,抬手把整件衣服都给脱了下来。
    宁君延确定他是喝醉了,对他说:“你醉了。”
    陈韵城却摇头,“我没有醉,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你知道我问你借钱那天晚上,周彦关了手机跑回老家。他想要去找他妈借钱,结果把他继父给杀了。如果我早点告诉他我能借到钱,他就不会这么做了。”
    宁君延问道:“你觉得你有责任?”
    陈韵城没有回答,他只是说:“我当时不说,是害怕我没顺利借到钱,让他白白高兴一场。又或者我不给他说警察在查他们,那天让警察直接把他抓了也就没事了。”
    宁君延安静地听着,看他脸上的红逐渐蔓延到了耳朵上。
    陈韵城情绪有些激动,“就像关安霖,那时候我也以为我能帮他,结果我什么都帮不了。”他说完,仿佛痛苦地弯下腰,将额头抵在了自己膝盖上,跪在床边整个人蜷缩起来。
    “可是他们不是你的责任,”宁君延起身,跪在陈韵城面前,伸手摸他头发和后颈,“你不是他们的监护人,他们自己选择了犯法,不关你的事。”
    陈韵城没有说话,蜷缩着很久都没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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