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相隔五六米远,也能闻到从那些大汉身上散发出的刺鼻风油精味道。
两台开到最大档次的工业电风扇摆放在他们面前,呼哧呼哧地不停输送着凉风,向明秋认得这俩电扇,先前因为主卧的空调失灵,段焱买回来临时顶替用的。
目光再转向另一头,此时的段焱正坐在屋外的台阶上,他的身旁摆着两个盛满自来水的红色大塑料桶,那家伙左手拿着一把扇子给自己扇风,右手他抓着一个水瓢,不紧不慢地往桶子里舀上一勺冷水,往那几个人的身上泼去。
“入室行窃还故意伤人,行啊,打小是没爹妈教是不?,老子今天就替你们爹妈好好教育教育你们!”他厉声喝道,将手中的扇子和水瓢往地上一丢,直接抄起一整桶凉水,哗啦哗啦全往那几个人头上倒,倒完一桶,接着又来一桶,还不罢休,干脆把边上的水管给拖了过来,朝着那几个人一通喷刷。
过来将近一分钟,段焱才注意到站在大门口的向明秋:“你刚才去哪儿了?!”他神情和语气都显得有些不满。
“外出买宵夜。“向明秋领着手中打包的饭盒走了过去,“你这是干什么?”
“这几个家伙跑进屋里偷东西。”段焱没好气道。
即便逮住三个小偷的第一时间已经报了警,却仍然无法解除段焱心头那堵火气,为此他特意想出这个既能免责同时又能狠狠教训这些家伙的惩罚方案。
向明秋低头瞟了眼躺在段焱脚边那两只超大号的斧标驱风油,里面的油液已经全被倒空,随即又抬头看了看那几个被绑缚在椅子上脱光衣服的小偷,这些家伙从头到脚被洒满了驱风油,不知是因为风油精的刺激,抑或是真在忏悔,一个个眼泪汪汪的,满身鸡皮疙瘩的哆嗦着,被迫接受着劲风和凉水的洗礼。
向明秋转过去,冲段焱眉头一挑,幽幽吐了句:“你好变态。”
二十分钟后警察过来将三名犯罪嫌疑人带走时,对段焱这种做法予以否定并进行了一通批评教育,将近凌晨四点,这起盗窃伤人案才暂且告一段落。
狗儿们都相安无事,但屋子却被那些小偷弄得凌乱不堪,段焱心情不太好,他暴躁地踢踹着脚下的东西,一个不当心,膝盖撞上旁边的茶几角,疼得他眉头紧拧,整个人蹲在地上久久没法站起来。
“扶你一把?”
不等段焱回话,向明秋便上前搀着他的胳膊,将半边身子借给他依靠,把人给带回卧室。
段焱左腿膝盖上有一道两厘米左右的伤口,不算重但也不轻,是之前被小偷从楼道上推下去时弄到的,刚才又因一时莽撞,磕到了茶几角,导致二次受伤,鲜红的血液从裂开的伤口流淌而出,沿着小腿往下低落。
向明秋从二楼的医疗室找来药箱,给他进行止血消毒。
酒精渗入伤口上的时候,段焱被剧烈的疼痛狠狠地刺激到,浑身猛一颤抖:“好痛!你就不能轻一点儿?”
“酒精刺激到你的伤口跟我有什么关系,一点疼痛就受不了?你咋那么娇气?”向明秋拍拍他的小腿肚,“把腿再抬高一点。”
段焱看似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照做,把左脚踩在小板凳上。
向明秋忽略跟前人投来的注视目光,从药箱中拿出纱布和绷带,将段焱膝盖上的伤口包扎好,处理手法还挺娴熟。
完了以后,他说:“算上之前扮演你男朋友,现在你欠我两个人情。”
这特么也算人情?段焱轻撇一下嘴,将原本到了嘴边的那句“谢谢”重新收了回去。
向明秋收拾好药箱,转身离开卧室之前问了句:“我买了夜宵,吃不吃?”
“不吃。”段焱带着几分情绪,蹬掉拖鞋往床上一躺。
下到一楼的时候,向明秋才又想起自己的手机落在段焱的房间里,只得重新折返三楼。
笃笃――
他站在卧室前敲了敲房门:“火火火,我手机忘了拿。”
里面的人没有回应,重复喊了好几声之后,向明秋拧开门把走进房间,此时床上的人已经闭眼陷入熟睡状态。
床头亮着一盏昏黄的小台灯,微弱的光线映照着枕边那张五官立体的俊逸面孔,这是向明秋头一回目睹段焱的睡颜,没有了往常的拽气和暴躁,额前的头发垂落下来,半遮挡着他的眉眼,平添了几分柔和气息。
向明秋放轻脚步走过去,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再次转身准备离开,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书桌那本画册上。
他顺手翻看了一下,里面全是刚毛猎狐梗的素描画,作画日期都集中在这个月,最早的一幅是在刚接手犬舍的第二天,白纸铅笔,将每一只狗的神韵勾画得惟妙惟肖,最为出彩要数眼睛部分,灵动的高光仿佛被注入了灵魂一般。
向明秋一边翻看一边笑着自言自语:“小子画工还挺扎实。”
段焱第二天睡到自然醒,从床边坐起来的时候,发现柜台上多了一板巧克力,他没买过巧克力,想必这绝对是向明秋放的。
那家伙什么时候跑进来他房间里了?
向明秋和他的车子都不在,段焱拿出手机想给他发信息,在微信通讯录翻找了半天,才记起来自己前不久删了对方好友。
段焱在群聊里找到向明秋头像,点开,思前想后了良久,终于下定决心给他发送好友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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