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确定,但向明秋的猜测不是没有可能,夏乐容当即拿出手机:“我看看最近一趟前往昆明的航班是什么时候。”
她刚出院不久,还没养好身体,马上又因段焱的事情费尽心神,此刻的她看上去是一脸倦怠。
向明秋快速思忖一番之后,做出决定:“夏阿姨,要不您让我去吧。”
夏乐容已经选好了机票,就差最后的付款手续,听见向明秋刚才的话,指尖的动作突然顿住。
她将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挪开,重新把头抬起,以一种疑虑的眼神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向明秋,仿佛不理解他何出此言。
用不着夏乐容发问,向明秋主动给她解释:“我知道您很担心,可有的事情操之过急未必是好事。遇到这种状况,任是谁都会对自己的人生产生怀疑,凡事都有个缓冲过程,我觉得段焱也是想借此机会,让头脑冷静下来,并用自己的办法去寻找前因后果。好歹他也是个有独立行动能力的大男人,以他的性格,断然不会想不开而去干蠢事,只是在必要的时候,可能需要有人去给他做一下适当的引导。”
他刚讲完,停了两秒,又接着说:“阿姨您身体还没完全康复,这几天还是尽量不要四处奔波,多留点儿时间好好休息,等找到段焱以后,我会把今晚咱们聊过的事情一字不漏地向他转达。”
夏乐容再次打量起坐在自己跟前的向明秋,源于一种女人天生的直觉,她明明确确地感受了到对方话语里透出的真诚。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因为他是我弟。”
“可你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向明秋笑得不以为然:“您跟段焱也没有血缘关系,难道他就因此不是您的儿子了吗?”
被如此一反问,夏乐容刹时有些回答不上,她轻轻地眨了几下眼皮,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睫毛已在不知觉间,被透明的液体沾湿了。
从咖啡馆出来的时候,远处的天色由原先的暗黑转为淡蓝,啁啾的鸟鸣声断断续续,划破空气中的宁静,清晨已然到来。
与夏乐容分开后,向明秋回了一趟紫阳轩。
到家的第一时间,他连鞋也顾不上换,直奔卧室,从书桌底下的柜子里找出母亲留下的那个手工木盒。
盒中的信件约莫一百来封,每一封信都按照邮戳上的日期来排序。
唯独放在最末尾的那个信封,上面没有邮戳。
向明秋拉了把椅子,在书桌前坐下,将最后那封信抽了出来。
几十年过去,保存下来的这些信件,纸张早已老化发黄,但上面的墨水字迹依旧清晰可见。
这封信是向岚当年写给段成林的。
她在信中写道自己早些时候到医院检查,发现怀孕了,经过连续几个日夜的深思熟虑,她最终决定还是把孩子留下来,将其抚养成人,并表示从今以后大家各走各路,不互相干。
信封上已经填好了地址,并贴上了邮票,却没有投递出去。
大概是担心信件被段成林的妻子发现,又或许是担心段成林在看了信以后派人到处搜刮她的下落。
无论如何,她都不希望在破坏对方的家庭,最终还是改变了主意,将它永久封存起来。
这是向明秋第一次得知自己生父的身份。
后来,他通过这些信件上得来的信息,找到了那个名叫段成林的男人。
这个人其实不难找,他在市里是个知名人物。
段成林家世显赫,其妻子夏乐容也是富商之女,与之门当户对,两人有个十七岁的儿子,名叫段焱,目前就读于香山最好的私立高中。
向明秋当时之所以要调查这些,一来出于对生父身份的好奇,二来,也是因为自己目前所处的困境。
向岚生前为了治病,不仅耗光了所有积蓄,还欠下外面好几十万债款。
母亲离开人世以后,所以的债务不得不由向明秋一个人来背负。
为了还债,他高中毕业就出来打工,各种脏活累活都干过,可即便每天辛辛苦苦工作十来个小时,几年下来,他照样连个零头都还不上。
一边要替母亲换钱,一边还要为柴米油盐操尽心思,最近贷款公司又提了利息,他手头变得越来越紧,交完那几百块的房租,他现在甚至连饭都快吃不起了。
那个时候,向明秋觉得自己真的没有任何退路了。
他曾想过,要不要去找段成林,让对方帮自己一把。
下定决心并不容易,他思前想后了许久,才终于付诸行动,前往段成林的公司,结果却连办公楼的大堂都没迈进,就被保安以无证来访为由,请了出去。
后来他又往夏林集团那跑了几回,每次都是同样的结果。
到最后,向明秋没能见着段成林本人,反倒被守门的保安给记上了,见他一回赶他一回。
此路不通,那就只能改变策略。
向明秋饿着肚子彻夜难眠,绞尽脑汁想出了一个曲线救国的主意。
没记错的话,段成林的儿子段焱正在光辉私立中学读高二。
既然不能直接与段成林见面,那就从段焱这边着手,没准会更加容易。
按照向明秋的初步计划,他打算找个机会和段焱认识一下,等两人的关系稍微拉进一些以后,再试图从对方嘴里套出段成林的日常行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