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有口井,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孩贪玩从课堂上逃了出来,两只手奋力地往上提着吊桶,地上放着一个西瓜。
“宿主……”小统可怜巴巴地望着李粲然,想安慰他。
李粲然的表情倒不见难过,而是道:“我也想吃冰镇西瓜了。”
“……”
*
几日过后,吃过午饭,有一对恋人模样的男女恰巧经过书院专门给教书的先生们开辟出来的居所,瞧见一个小女孩端着比人大的一盆需要换洗的衣物从一间大门敞开的屋阁内走了出来。
小统尽力了,这是它目前的能量能化成的最大样子,才勉勉强强像一个普通的人类小姑娘。
它也瞧见了这对途经这里的恋人,没有惊慌,而是颇为老成地点头致意了一下。
穿着一件开襟布衫的男子愣愣地跟着点了个头。
女子穿着一身贴身的紫色道裙,竟是个难得一见的修士,她打量了眼小统,问道:“小朋友,你是最近新搬来的?”
小统点头。
“你一个人?”女子瞧见了它手中端着的准备拿去洗的脏衣服,皱眉看向大门敞开的房间内。
小统摇头,“我,还有……我爹。”说完它就后悔了,堂堂系统之灵,为何要自降身份,认一个脾气奇差无比的人类当父亲,简直耻辱。
它有点苦恼地撅了下嘴巴。
但这表情放在别人眼里就是另外一个意思了,女子以为她过得不好,立刻心疼了起来,同时忍不住埋怨道:“这当爹的怎么能让你去洗衣服呢,你才多大呀,他倒好,日上三竿了还在屋里睡觉,竟然还是学院聘请的先生。”
她想说一句品德败坏的,但又怕给人孩子造成不好的印象,及时闭了嘴。
男子也是同情地看向小统,“那他平常可曾打你骂你?”
他这一问,女子也跟着紧张了起来,连忙看向小统。
小统诚实地点头,宿主态度是差,但它已经习惯了。
它不通人情世故,不太明白这两人为何要这么问,也不懂他们怎么一下子就生起气来。
“太过分了,怎么能有这么当爹的,不想负责干嘛要把孩子生下来……”女子气不过想要进屋把人喊起来,好好教育一番。
她的男伴一下子拦住了,连忙说道:“慕筠,别冲动,你要是再惹事了,就别想再留在书院了。”
“可是……”名叫慕筠的女修士脸都气红了,她虽寻常人家出身,却是附近千里挑一的天之骄子,不过二十几岁就有了筑基期的修为,方才被书院聘用当一个护卫。
说难听点就是给书院看大门的。
但上一任山长季何宽厚待人,每月银钱都给得十分大方,她也对这份工作心满意足。
上一次她和人在书院闹事被训诫了一顿,这一次再出岔子就真完了,可是——
“那也不能视而不见啊!”她愤怒地推开了男同伴,正准备进屋时,才发现里面的人已经睡醒了。
李粲然这些天没睡过一次好觉,这下好不容易睡着还被人在大门口给吵醒。
他揉了揉乱糟糟的短发,掀起眼皮扫了眼两人,问道:“什么事?”
他身上披着一件敞开的衣袍,随意不羁的样子,唇色很淡,眼神也冷极了,如果凑近了便能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醉酒味。
慕筠怔住了,只觉得眼前的人长得未免也太年轻了,好像年纪比自己还要小一点,怎么可能会是金凤书院的老师。她眼尖,随即便瞧见了他脚后跟处倒在地上的好几个空了的酒坛子,不认同地撇了撇嘴。
小统顿时紧张了,张嘴喊了声,“爹啊……”
李粲然皱眉,“瞎喊什么。”
慕筠:?
“你这人怎么回事,连孩子喊声爹都不乐意吗?既然如此,当初为何要去糟蹋别人……”她气得耳朵都红了,快要说不下去了,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眼泪不争气得就要往外冒。
李粲然被烦得头疼,看了眼小统,示意它自己惹出来的事自己解决。
*
金凤书院外的一处湖边,杨柳依依,吹来一阵阵凉风。
女修士慕筠被好说歹说地劝到这里,她抱着双脚,脸埋在腿间,一直在抽抽嗒嗒的哭个不停。她一边哭,一边讲述了她的父亲当年抛妻弃女的往事。
“慕筠啊,别难过了。”小统坐在湖边的栏杆上惬意地晃着双脚,一边安慰她,“人生还是要往前看。”
被它直呼名字的女子抬起脑袋,怪了一声,“没大没小的……”
小统嘿嘿笑了一声,想到了什么,说道:“你别跟我……父亲计较,他最近失恋了,心情不好。”
“失恋?那你是……”慕筠诧异道。
小统:“哦,我是他捡来的。”
慕筠明白了,随即又蹙起好看的双眉,说道:“那他也不能让你洗衣服啊……睡到中午才起,还喝那么多酒。”
小统无奈地摊了摊手。
……
第二天天一早,李粲然就听见了屋外咚咚的敲门声,推开门一看,就瞧见了昨天的那名女修士又过来了,身后还跟了一个打杂的,拉了一个堆满了瓦罐的小推车。
慕筠朝他笑了笑,“买牛乳吗,书院特供。”她家这些年养了十几头奶牛补贴家用,整个书院的牛乳市场都由她一人承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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