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松把外套脱了,把里面的毛衣撩起来:“这大脚印儿现在还没消,我要是瘦点儿,或是小孩儿,这一脚能把我踹死。”
林时新瞪大眼睛看着李松胸上还没好的淤青,一时有点转不开脑子。齐斐然生气的样子他是见到过的,他把自己摔到车门上,但力气是控制着的,至于关门夹了自己的脚,那也不是故意的……
“他练过跆拳道,所以力气是有点大。”林时新喃喃道。
李松看着他沉迷不悟的样子,叹了口气:“他有一股不管不顾的劲儿,现在是喜欢你,那什么都好,可将来呢?你要是跟了别人,我会放心,也会祝福,跟他?说实话我觉得我随时都想帮你拨打110。”
漠河已近在咫尺,远处可见大片的白桦林,蒸汽缭绕于上空,村庄静谧,湛蓝的天空澄净、透彻,似乎再大的烦恼,看到这天空,也会消失殆尽。
林时新看时间过了七点,开始给齐斐然发信息:
亲爱哒,我已经到了全国最北边的地方——漠河啦,为期一周或者不超过十天的捕鱼生活开始了。我穿着最厚的衣
服,也戴好手套了,绝对不会受伤的,放心吧,等我拍到好看的北极光照片就发给你哈。还有我到地方之后,手机大多时候都是没有信号的,联系不上我的时候千万别着急哈,我们这个团队有20多人呢,都是老手,不会有事的。爱你么么哒!
从车厢走出去,林时新被迎面的冷风拍过来,瞬间眼泪汪汪,睫毛凝冰。温度急剧下降,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冷,想起齐斐然总是热烫的怀抱,心中酸楚,他大吼一声:“遭罪啊!”
把团里其他四五十岁的老爷们儿逗得直乐。
这一天对齐斐然来说本来应该是平凡的一天,直到他洗漱好坐在早餐桌前看手机。
王姐把买回来的菜一一放冰箱里:“哎呀,你跟小林子说一下,这厨房、冰箱他做好饭之后不用收拾啦,碗和盘子也不用刷,他可真是个贴心的小孩,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今天我买的这海蜇,个头儿又大又新鲜,早市里独一份儿……”
这时齐斐然腾一下站起来,碰得桌椅咣当作响,他盯着手机反复看两遍,才看明白林时新发的是什么。
他几步走到客厅里给林时新拨号,听到的只有语音提示: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齐斐然原地打转,他想到曾趁林时新不注意,拷贝了他手机里所有联系人的号码。他找到了李松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也是提示不在服务区。他把手机一摔:“我操!我操!”骂了两声,大脑瞬间被愤怒充斥。李松也去了,李松这人根本就不会放弃,他不怀好意!齐斐然急怒攻心,坐在床上缓了一会儿,这一波震怒过去,等他清醒过来时,只见右手手腕脉搏处,已经被他自己咬得鲜血淋漓。
他想起昨晚林时新在路上给他讲的诗:如斯标致虽清拙,大丈夫儿合自由。
又想起俩人分开时林时新贴在他耳边说的情话:最喜欢你啦,只喜欢你一个人。
他呵呵笑起来,跌坐在床上,手支着额头,觉得自己真是天下第一大傻逼,被这小骗子骗得五迷三道的,就算他语文再不好,也听说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齐斐然抽了几张纸出来,漠然地把手腕处的血按了按,接着穿上外套,开着车,朝李松乡下的家驶去。
一路上,他脑海里的念头全是怎么把李松用十大酷刑处死,怎么用枪把他打成筛子,而想到林时新,他觉得心里的一块塌了下去,难以形容的钝痛。
林时新没错,他并不知道自己对齐斐然有多重要,齐斐然的母亲意外去世后的几个月,他都是靠营养针活着的,就像现在,他根本吃不下去一口饭,喝不进去一口水。
他确实是离了爱就会死的怪物。
第41章
漠河在北纬53°半,是全国最北端,白天很短,夜晚漫长无边,所以被叫做“黑昼”。
零下40°的温度下,林时新的市面早已淘汰的绝版手机一下车就死机了,他甚至怀疑自己最后发的那条信息都没被接收到。
他把手机对着太阳光照着、放到火堆旁边烤着、贴到自己的肚子上暖和着,手机还是没反应。
此刻他与李松、其他的渔民们,一伙人已经到了北红村一户人家的火炕上,他蔫头巴脑的,酸菜白肉血肠砂锅、小鸡炖蘑菇、黑龙江江鱼等大菜在他面前放着,热气蒸腾、香气扑鼻,玉米面饼子金黄松软,粘豆包馅多皮薄、黑白分明,可惜他没有胃口。
“实在不行,你就把手机扔这砂锅里,我看它能有信号。”李松笑道。
林时新斜了他一眼:“吃你的吧。”
吃完饭开始分房间,领头的大叔自动把李松和林时新分到一个标间里。
“另外开一间房吧,我和李松各住各的。”林时新仓惶道。
“标间是大炕,睡俩人足够了,另外开一间干嘛啊,一晚上三百块呢。”领头的大叔拿着纸笔在记录房间号。
李松看着林时新忐忑的样子觉得好笑:“另开一间吧,我睡觉不老实,能踢到他。”
“年轻人就是不知道节省。”大叔翻了个白眼。
李松把林时新的行李箱推到他那屋,环视了一圈后,仔细检查了一下门锁:“啊呀,这个锁好像不怎么结实啊,能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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