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近真正的男主了?
顾临渊一时怔然,她在这个世界已然漂泊数月,历经生死也见证生死,却再也没有去考虑那个虚无缥缈的男主,没想到如今阴差阳错居然和他的距离逐渐接近了,这是否意味着她也即将面临和男主角的——
不、不对,总之还是先得让男主角爱上她才是,没有爱哪来的做爱啊至少她不能接受,绝对不行。
沉灼槐柔软的视线轻飘飘地落下她的脸上,少女不自知地红透了颊边,犹如夕阳翻跃云海,将天幕浸染。他不禁伸出手,可是指腹的茧会磨坏她的脸,背上的指骨会刮伤她的皮肤,他踟蹰再叁,只是用最光滑的手背面轻轻触碰她,沿着鼓起的脸颊轮廓,一寸一寸下挪。
感受到冰冷的触感,顾临渊对上他的目光,那样的柔和缱绻,仿佛浅海边推推搡搡的柔波碧浪,他的发丝从肩头垂落,一丝一缕拂在她的耳侧,很痒。
“你在做什么?”她不解地歪了歪头,沉灼槐的手一顿,背面上柔软的触感就此脱轨。
“我想知道你是什么样子…人是什么样子。”他微笑着说。
“你不是人吗?”
“很可惜,我不是。”他拂开她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他想要亲吻上去,却克制地移开了手。“为什么你觉得我会是‘人’?”
人呀!多么廉价又珍贵的身份,谁都可以是人,而从另外更多的层面而言,又有几个人有资格为人呢?他心下暗笑,手指沿着发间滑落,把玩着她的发丝,他时刻谨记不能用力,否则那缕头发将会失去来自“人”的鲜活与生命,它就是廉价的死物了。
顾临渊想了想,“因为你的情绪很真实,虽然有些愤怒来得莫名其妙,但我确实能感受到一种——怎么说,并不是非黑即白的感情。”
“如果一个角色的轨迹,不是爱便是恨,不是喜便是怒,那么他便是单薄的一层纸。作者写下他的情绪,所以他便拥有了这种短暂的感情,那么除此之外他不会再有任何多余的情感,我们也仅仅只能看到这种感情,它毫无保留、它异常单调。”
沉灼槐的指腹轻轻摩挲着指尖散乱的发,细腻的触感如此久违,他克制地收起那翻涌的情感,从发隙间瞧着她的眉眼,用视线描摹她的轮廓,半晌方道:“你说得对,他们太单薄了,而你是饱满的。”
“这听起来有点像阿谀奉承。”顾临渊直言。
沉灼槐摇头,“情感饱满的人总会有一种感染力,我因你而感受到更多潜在的情绪我是认真说的。”
顾临渊仔细回忆起他们过去发生的一切,从相识到今日,这个家伙的感情总是莫名其妙地热切而浓烈,看她的目光也有些诡异?她说不上来,但确实近日来,他慢慢地收敛起来,变得克制而礼貌,但那种诡异感始终盘旋在她的心头,就好像白清延最早提醒她的那样:他不会是个简单的角色。
他越是收敛,她反而越是担忧,毕竟一个把什么都写在脸上的人还是更好读懂一些。
“很可惜”她再叁斟酌词句,终是说道,“我并不是一个情感多丰富的人,如果说影响你的话,可能也仅仅止步于此了。”
她没有撒谎,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自她还在现代社会起就没什么共情力,对于任何事情也都冷冷淡淡没有兴趣,其他人对她托付的感情几乎是难以得到等价回报的,父母骂她白眼狼,同学对她冷暴力,她都无所谓,好像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一样。
可沉灼槐的注视那么深沉、那么温存,好像在一字一顿地告诉她:远不止如此而他也确实如是说了,阴柔的嗓音在空旷寂静的院落里显得那样空灵,令她为之一震。
不、不行,她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伏湛也好、沉灼槐也罢,他们如此认真地说出这样的话,让她发自内心地唾弃往日的漠然和冷酷,就好像是她把他们真诚的感情踩在脚下一样,但事实上呢?她不过是随性为之罢了她没有刻意要做什么。
没必要,没必要。
她一面在内心疯狂地暗示自己,一面却按耐不住好奇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沉灼槐抚摸她发丝的动作微微一顿,然后便听到他沉重的叹息声,犹如晨钟暮鼓,隆隆震响她迷惘的魂灵。
“你先去寻找男主角吧,”他轻轻地说,“有些事情,不必多说,水到渠成就好。”
她转过身去,朝着房间走,沉灼槐期待着她能够拥有一个存在着他的好梦,可他所认定的现实应该是与他作对的,有些话哽在喉头,如荆棘穿刺他的脖颈。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片刻方道:“临渊动用我的力量虽然需要付出代价,但你记住,我绝不会伤害你,不会——”
门扉就这样轻轻搭上,然后是清脆的落锁声,少女的身体影影绰绰投在半透明的窗上,没有所谓美人的曼妙妖娆,不符合任何人对完美的期待,但他就是如此注视着,直到身体归为空气
顾临渊一夜安眠,却没有做梦。
她在临睡前一直在回忆:苏姣、缚铩、伏湛、卫鞘、秦夜来其实她所谓人不人的结论不过是一厢情愿,只是她猛然发觉,卫鞘此人爱得突然,恨得可怖,那些在她的影响下本该出现的幡然醒悟却并不存在,也许只是因为作者在此刻写下了“恨”,又在某一页书写了“爱”,于是卫鞘保持着他所谓的爱情囚禁她,而又因为在书中从未醒悟而在得到记忆后再次失去——那么其他人呢?伏湛对她那么好,难道也是因为作者潜在地写下了他的感情吗?还是说,他是一个多出来的角色,所以他的一切行动都不受书本的控制,于是就出现了那些克制的深沉的隐忍的感情?
她甚至没有记住他最后一面。
“我因你而感受到更多潜在的情绪”,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这个局外人的出现,对其他角色的感情也有影响吗?
她想起了失控的缚铩。
那时的他,黑发凌乱,眼神凛冽,带着汹涌的戮意,最后却止步于那一个残忍的吻。
可原文中,他失控了,铩了很多人,血流成河,最终和白清延大战一场后负伤离开。
还有苏姣。她不惜牺牲自己去赢得白清延的怜悯,虽然未果,但也因为这一波告发缚铩而获得了一个人情…虽然这源自于缚铩的口述,可信度并不高,但她也隐隐觉得,也许这就是事情的真相。原文中的苏姣和缚铩有过一场最初的相遇,也许便是所谓的救命之恩,苏姣出于“道义”站在了白清延的一方,但更可能只是为了一份人情。
她最后想起的是林沧海问她的那句话:
「如果给你一个机会,你会希望谁当男主角呢?是白、缚铩,还是傀?」
还剩下一个傀,她尚未与他有过交集,但按照时间线来说,他此刻应该还在那位小boss手下受尽折磨,如果她及时去救他,那些悲剧是否就不会发生?
小boss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紫元长老,孟溪东,明日的拜师大典上说不定能一见,只是这逼干的龌龊事实在太多,那养子炼药算是其中一件,这些事情见不得光,估计她也见不着傀。
见到了又能怎么样呢她现在需要待在千华宗引导剧情正常发展,同时也要逐渐占据女主的位置、做女主要做的事情,甚至文中那些和白清延做爱的片段,在她尚未找到真正的男主角之前,恐怕很可能也要做一次。她真的有机会帮到傀吗?
她一遍又一遍地扪心自问,可怎么也得不到答案,最终只能在无尽的循环中沉入睡眠
第二日寅时她便被敲门声惊醒,秦夜来早已穿戴整齐,她虽然毫无灵根,却也碍于身份必须参加这种应酬似的活动,显然脸上写满了无奈。“我带了一些衣服,是符腾峰里的弟子入宗前所携带的,你若不嫌弃,便试试大小。”她又对身后的侍女使了个眼色,“流云,为顾公子绾发。”
“哇啊,我好大的排面!”顾临渊笑嘻嘻地躲到屏风后换起衣服,不料一出来便看见侍女一言难尽的表情,一句“草”脱口而出。
侍女流云的表情更奇怪了。
“顾公子乃我的挚友,有什么问题吗?”秦夜来转过头微笑着问。
侍女连忙摇头直说不。
顾临渊笑着坐到铜镜前,“夜来,你这架势好像强抢民女的山大王。”
“明明更像山大王的是你才对吧,满口粗鄙之语。”秦夜来无语地耸了耸肩,这是她跟她学来的姿势,倒是新奇得很,“瞧你这人模狗样的…”
“我给你一拳!”顾临渊假意挥了挥拳头,秦夜来便马上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后退几步,“你怎么能如此欺负我一介柔弱女子”
“你这不叫柔弱女子,叫绿茶婊。”顾临渊用手蘸了名贵的胭脂在桌面上一笔一画地写给她看。
“噢绿茶女子。”秦夜来点点头。她所受的家教着实不让她爆出如此粗俗的话来,但她乐意听顾临渊说说,正如她曾谈的,“最简单的嘴臭,最极致的享受”,恐怕也就是如此这般吧。
待她梳妆完毕,他们便同秦归一乘云一路向上,来到了千华宗主峰。父女相会,秦归一的脸色一直都很不错,甚至同意了秦夜来让顾临渊同乘的请求。
“听说你能够骂得过荆地无良泼妇,省下一笔莫须有的赔金。”玉树临风的峰主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顾临渊正享受着这种仙风道骨衣袂飘飘的感觉,突然被他这一句话给打回了原型,连忙摆手:“在下就是就是儿时去附近村子里讨口饭吃,听多了就学会了。”
“噢?我还听夜来说,你臂力能比得过蔚卿那小子?”
顾临渊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有没有!那个游戏叫做扳手腕跟臂力没关系!没关系的…”
天呐,秦夜来不会是把她一路上所有奇怪的表现都告诉她老爹了吧!
秦归一沉默片刻,男人的容貌并不怎么受岁月侵蚀,可那双眼确实实打实的沧桑,他注视她的发顶良久,方道:“我要谢谢你救下爱女,昨夜并未正式道谢,今日,我不仅道谢,也要为爱徒所言所行道歉。”
“绝雍之错,我会惩罚他,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这就是爽文吗!这就是!爽!文!吗!
顾临渊本人已经芜湖起飞了,但她可是表情管理大师,只是低头笑了笑,调整嘴角弧度,然后抬起头:“灵丹真君言重了在下只是一介凡人,能够得到真君相助已是一生之幸。”
在班主任当着一堆人的面夸自己时,一定要谦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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