鳄姐不愧是小妾专业户, 马屁迷人精, 一笑一颦,方主事眼睛都直了。
他也是理科大龄单身死直男,清了清嗓子, 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啊,您怎么看出来的。”
鳄姐狂吹:“您这气度一看就知道是大官, 而且是术业有专攻的那种。我家星城年纪小小, 就被兄父迫害,不得不一个人独立出来做女户, 日子可不好过,我这个表姊虽然想把她照料周到, 可官场上她连个朋友也没有……唉……”
俞星城被她这个张口就来的彩虹屁精说的一愣一愣。
方主事拍着胸脯:“我看俞星城就像我小妹一样,不过我现在可不是她上峰了, 她官已经在主事之上, 还被调走了部门,最近官场事儿多,也颇为凶险。但我一定尽心关照她——今天就是看她出来晚了, 想问问她夜深了要如何归家呢。”
俞星城转过头去,忍不住闭眼:……妈的,上次塌方事件之后,吓得跟孙子似的,这会儿怎么又把她当小妹了。
鳄姐好一阵哄,说了半天“以后就靠您照看”“这万国七司里没人比您更一脸正气,更可靠成熟”之类的屁话,总算是上车了。
俞星城面无表情的掀开车帘打了个招呼。
方主事满面红光的对着鳄姐的后脑勺挥手。
……没出息的男人。
方主事挠着后脑勺,看马车走远了,才想起来:啊,他不是想问俞星城刚刚怎么从财政司出来的么?
算了,回头再说吧。
马车上,铃眉给她塞了个热米糕,外头用盐水煮的紫苏叶子包着,年糕微咸,里头确实放了蜂蜜的红豆沙,豆沙颗粒分明,软糯烫甜,她吃的都顾不上说话。
铃眉:“不是把那小白鲸戈湛接回家了么。谁知道这小子,是个贤夫良父,又帮忙抬水洗衣,又是给做饭烧柴。这红豆米糕也是他做的。你说像不像田螺姑娘。还是说水里的玩意儿,变成妖怪都这么勤俭持家么?要我说,我也缺这么个儿子,回头我也去海里捡儿子去,管他什么海狮海豹,海狗海驴,能做饭就行。”
俞星城想想也在自个儿手边住过一阵子的炽寰。
同样是妖。
这玩意儿就知道骂骂咧咧,撒娇卖萌。毫无用处!
但也不讨厌。
俞星城摇摇头不再想了,鳄姐接口问道:“刚刚说什么最近官场凶险?你是要被人杀了么?”
俞星城:“那倒不至于,我明日要去东花桥巷一趟。见两位大太监。死应该是死不了,但不知道如果谈不成,事情会变成什么样。”
鳄姐也不知道是有什么过往,一提大太监,咬牙:“太监没一个好玩意儿!都是变态!你一个漂亮丫头,可不能入虎穴啊!”
俞星城哭笑不得:“我是一个命官,前两天这两位公公之一,才给我任命公文,我能出什么事。不用担心这么多,我只是在考量这件事的把握。”
鳄姐不太懂那些官场,她只是道:“到时候,我们陪你去吧!”
俞星城吓一跳:“不行。”
鳄姐一拍大腿,鳄鱼尾巴甩起来:“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我们不进去就是了。”
俞星城是在第二日的夜晚拜访的东花桥巷。
乘坐胖虎驱来的马车,车里除了她,塞了一窝动物大观园。
鳄姐、青腰,还有之前的狐妖猫妖仙鹤妖,一个个化成原形,瞪大眼睛,蓄势待发。
俞星城下车前,对着一车的绿眼睛红眼睛,最后强调:“你们不许出来!不止光想着你们自己,也想想这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地方。”
鳄姐狂点头。
俞星城扶额。光点头有什么用啊,之前说不让它们来的时候,它们也狂点头呢。
她只好让胖虎扶着,先下了马车。
客公公从应天府过来之后,没有另寻府邸,而是住在了王公公安身的宅院。
从外头梅花林,就能瞧出这院子有多大的气魄了。青瓦粉墙,高阁华灯,把梅花热热闹闹的红色和灯火,全都拘在这一格格的院落里。
她走进去后,给领路的果然是那个来恭喜升官的小太监。
进了院才知道,这后半边都是靠着湖,而这会儿王公公不在内宅,而是在湖上的一座小岛上。
距离并不远,撑小船不过半刻就到,只是入冬后冷的厉害,她戴着兔毛手套和围领,裹着披风,依然冷的直哆嗦。也可能是前些日子万国会馆施工地上闹暴乱的时候,她淋了雨,就也病起来了。
上了小岛,一座面朝太湖的双层小楼,灯火通明。
倒是没有什么轻歌曼舞。但里头红纱幔帐彩画屏,彩玻璃六角灯笼高挂,空气中弥漫着香薰的白烟,看起来是个华丽的温柔乡。
二楼似乎有人影,但飞快的走过去了。
俞星城顿了顿脚步,随着小太监拾阶而上。
裘百湖往屏风后一躲,转头拧眉对客昔道:“你请俞星城来了?”
客昔在那儿低声哼哼唱戏呢,被他打断也不生气,托着腮,顿了一下:“没有。她自己找来的吧。”
他招手:“王公公,我就不露面了,你去与她说话吧。”
王公公放下茶壶拱手走了,裘百湖一路走在窗边,盯着她头顶。
客昔倚在圈椅里,天冷了,这湖中岛小楼的二层地板里,烧着铜管,地板刚好温热。他光着一双脚,脚也不怎么好看,拇指有几分变形,脚背上全是或深或浅的伤口,他就这么伸直腿,裤腿短到小腿中段,一副半睡不醒的模样打哈欠:“看来,你要把这人当成干闺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