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寰渐渐松开爪子, 放开貔貅, 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半晌才道:“妖皇什么的,我并不在意。……我想帮她。我想知道她要做什么。可她什么也不告诉我啊。怯昧好像知道很多事情, 上云神殿的很多仙都知道一些事, 只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貔貅笑:“或许她就想要你什么也不背负,什么也不用知道。她或许对别人都是残忍的,唯独放给了自由。但你却偏偏成为最想要陪她, 最不想要这份自由的人。想想吧,如果她完全不需要你了, 你想干什么。”
炽寰有些迷茫了:“就算这样, 老子也真的很讨厌怯昧的。我不信,她怎么会选择这样的方式离开……我只是一直觉得她太孤单了, 我想要陪她,仅此而已啊。”
貔貅终于显露出几分老神兽的稳重, 它后退半步,落在一处平台上, 望过来:“我觉得圣主一定是希望你仔细想想。如果没了她, 你究竟想做些什么。”
确实,炽寰好像修炼数千年,化蛟成龙, 也都是想要接近神……
俞星城御剑飞至两只神兽身边,她看着茫然的炽寰,总觉得有些话需要说明白。
她道:“炽寰,我不想被你当做是那个神。我知道自己是谁。如果你把我当成那个神,所以觉得要守在我身旁,倒也没这个必要。怯昧并未想杀我,我也能在人世间自保。且我也并不孤单。”
话虽是这么说,但俞星城总觉得自己心提起来了。
嗯,就算是炽寰真的想明白了,觉得要找点自己的事而离开,她倒是也希望小屁蛇能够时不时回来找她玩玩。
炽寰的金色瞳孔看向她,半晌道:“可我、可我还想跟着你啊。你不是说马上要出海去玩了吗,我也想去啊。我挺想跟你住在一起的。”
貔貅倒没想到这个回答:“可她就是个凡人修仙者啊!你堂堂一介妖皇,跟在她后面像话吗!她就算能拿行露铃,也不能召唤群妖万兽,也不是神了!”
炽寰搓着脑袋想不明白,而后又暴躁起来:“老狗你屁话怎么这么多啊!我就是喜欢跟她出去玩不行吗!我就是想赖她家里吃喝你管得着吗!我落魄了没一个人帮我,就算是跟着我的妖,发现我根本不能复活真神之后,也有好多都四散而逃了!——可她就是啥也不会,也愿意来找我,也一次次帮我救我,我就跟她又怎么着!她不是圣主,我早就知道!我就愿意!碍你屁事儿!你一个被怯昧命令着守垃圾堆还洋洋得意的看门狗,还有脸嘲笑我!”
炽寰突然反驳。也似乎突然清醒。
那些考量,那些痛苦不适合他。
以沙雕快乐拒绝所有悲春伤秋。以拒绝思考抵御所有嘴炮攻击。
他习惯靠着本心这么活。
而且,他竟然记得俞星城几次找他救他,俞星城听来,心里还是有点莫名的小感动。
貔貅老狗显然被他骂的当头棒喝,恼羞成怒,劝也不劝了,暴怒的朝炽寰冲来:“我好好劝慰你,你却这么说话!”
炽寰飞出高塔,似乎还在鬼脸嘲讽:“嘞嘞勒,别说那些没用的。我怎么开心就怎么过了,怯昧老子看着不爽还是要弄他!星城我觉得喜欢,就还是要跟她!命长着呢,也不用这会儿就找到目标。别来教育老子,老子怎么活都比你强!”
才当了几句话人生导师的貔貅,被嘲讽的几欲吐血:“我不就是想安心养老吗!我又不是没意气风发过,你也有老的一天!”
炽寰挥舞起滔天杖,连他巨蛟的身姿都看起来意气风发的多,阵阵烈风吹过它的银鬃与红角,看起来更像是远古的邪龙,可惜口吐芬芳却像个低级反派:“哎,可你这养老看门干的也不行啊。滔天杖我拿到了,嘿嘿,一会儿我们回家吃饺子了嘿嘿,我晚上还有大床睡,还有热汤喝,还可以枕星城的胳膊,你就在这儿孤独终老守着吧!气死你!”
俞星城:“……???”
谁让你睡大床了?谁让你枕胳膊了?
而且,炽寰怎么看怎么都像个跳脚小人……
妖之间竟然会攀比生活质量,貔貅简直被他显摆的幸福生活连连暴击,被他这话气到心灰意冷。
毕竟滔天杖已经回到炽寰手中,跟他灵力相连,夺回来的可能性几乎没有。而镇塔的行露铃竟然被这凡人修仙者拿到手,灵核都被她给吃了,库存大半都讨不回来了……结果炽寰这小人一会儿要回家过好日子了,它还有守着这没人又老旧的地方,能不绝望么。
貔貅趴在浅水上,拱起脊背,对炽寰道:“有本事你打我一下。”
炽寰瞪眼:“你还要挑衅老子?”
貔貅:“动不动手!”
炽寰冷哼一声,挥舞起滔天杖,片片风刃呼啸着劈向貔貅,看起来比他当时和赤蛟交手时,要强上不知道多少——
那貔貅似乎懒散的躲了两下,被最后一下风刃劈掉一片鬃毛和尾巴尖,它立马翻身露肚皮往地上一躺,吐出舌头:“啊打不过,啊我被重伤了,啊我要死了。有人偷东西我也管不了,啊好痛苦,啊我要昏迷了。”
俞星城:“???”什么骚操作?
炽寰一脸鄙视:“哎,懒死了,怕挨罚就这样。要不要脸啊。你都一把年纪了,还玩年轻时候的花招。”
貔貅不管,继续吐舌头装死。
炽寰也停止攻击,飞身下来,准备登上水晶台阶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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