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汉阳府大堰出事之后,这二人就没说过话,今日可算是有了交流。
别的学子不说,但这二人不论成败,也都是有过带领大军的经验,他们显然知道接手大军的流程是什么,下一步应该如何去做。
俞敬唯抬手,将两枚兵符朝他们手中扔去,太子与小燕王抬袖接过,二人似乎有了点计划的雏形,一边说话,一边快步走下指挥楼,而众多学子乌泱泱跟上,也在交头接耳,指着地形商讨着什么。
俞敬唯:“到了检验你教导成果的时候了。”
俞星城抱臂靠着柱子:“我教的都是无用的东西,你教的那些才是能让他们今日实战用上的。”俞敬唯往外走着,听了这话也只是摆摆手,俞星城转脸:“哦,老裘,你也没走,你留在这儿干嘛?”
裘百湖抽着烟:“传递消息,处理紧急情况,以及保护这个指挥楼。炽寰还没有消息。”
俞星城:“岂止炽寰,连妖馆和我府上的妖,我都没见到半只。你说大明如今到底有多不太平,武昌府的事儿还没结束,之前我还听说在苏杭无锡一代有纺织罢工……现在北直隶又出了这事儿。虽说也没到锦绣江山的地步,但我以为大明生机勃勃,如今却像是一块被虫蛀了的丝绸挂画。”
裘百湖半闭上眼睛:“咱们去了这么多国家,你应该也知道,每一个国家都满是虫蛀,只是咱们丝绸下的虫子虽然密密麻麻了,但十分聪明的知道,如果丝绸破了洞,就要有人杀虫了,于是他们吞丝抽绳,一边吞食一边努力保持丝绸的模样。你懂吧,就是天朝大国的体面。更何况,我想我知道这新妖皇在等什么。”
俞星城露出疑问。
裘百湖:“哦对,你与圣主已经断了联系。但我与一些观星厂的仙官交流过,我们认为有外神在与圣主角力。当然现在我知道了,旧圣主已经死去了,新圣主就是国师,而且他是拢不住旧圣主死后残存的灵力的。我认为咱们当日在罗马的时候,有一些神虽然在那个场面下会合作,但仍然有扩张且不灭的愿望,当时罗马一役,某位外神确认了如今新圣主的虚弱,所以想要趁神之危,吞掉圣主——”
俞星城皱眉:“你是说,现在可能在天上不知道什么地方,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怯昧、圣主正在与外神作战?”
裘百湖:“很有可能,观星厂通过对天象、气象的记录与观测,认为最起码在秦皇汉武到唐宋元之间,曾经有过多次外神进攻的事情。只是真正的神之间的作战,可不会像这些海鲜大妖怪似的,把自己闷在一个烟笼里装着神秘缓缓靠近。甚至说这三五年气候的异常——比如万国会馆那年的严寒,今年百年难得一见的暴雨,或许都是神们决斗留下的痕迹。”
俞星城:“你认为新妖皇知道怯昧如今的窘迫,所以才进攻天津卫,它还不着急全面登陆,是在等怯昧更加虚弱?……这一次,怯昧未必会赢了,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新妖皇的真面目可不是海鲜家族。
第229章 挑战
这团乌云的缓慢推进在傍晚时停止了。
静静的伫立在海中, 距离比之前近了不少,任何战船都不敢再随意离港,港口附近以及几乎整个天津卫, 都灯火通明的在忙活,有不少光源如流萤般淌动, 是马车的提灯或军民手中的火把。
大批百姓逃离天津, 往京师或河北而去, 这是拦也拦不住的,毕竟谁都能看到那团乌云。
只有大批天兵凡兵还在往天津卫与周边地区赶来。
而皇帝似乎给了足够的权力,让这两位殿下来调兵遣将, 除了京师附近的一些襄护的兵力不可调动, 小燕王和太子几乎在沙盘上排出了一套属于他们的战略。
俞星城在夜风吹拂的指挥楼中,看着灵灯漂浮在偌大的沙盘上,而这二人手持长杆, 挪动着上头代表各类军种的棋子。
她看得出来,这二人是从小一起玩过沙盘游戏的, 甚至对彼此的战术都有些了解, 太子认为小燕王太激进乐观,小燕王则认为太子过于保守封闭。但这种战略上的性格差异, 确实跟他们现实中所代表的的“势力”是截然相反的。
而且,如今所有人都知道, 水面之下,两位殿下的角力已经愈发白热化, 曾经不具备优势的小燕王在皇帝的支持下, 逐渐也强势起来。但此刻一群学子在灯下绕着沙盘出谋划策,大家像是都有同一个目标——
像是。俞星城扫视着每一个人,她能感受到, 大部分的学子都是儒家思想熏陶长大的那一类,不论是否会走歪,是否会因为利益做错事,但那些关于生民与社稷的最基本的道德,就像是悬在他们头顶的剑。
但这其中肯定也有人不是这样的。
有人把这些教条与道德当做工具,当做别人的弱点,甚至还伺机而动。
哪怕太子与小燕王一时忘却龃龉,因童年的记忆而并肩作战,但也不会有人允许事情向这样傻白甜的方向发展的。
小燕王:“天兵中有阵法术士,利用海水和乌云,对他们进攻肯定很有效。”他勾唇笑了笑:“只是能够召唤雷电的修真者太少,要不我就把星城哄骗上战场。”
在一旁看着信件的俞星城听到这话,微微挑眉。
太子皱眉:“我们是准备战术,是为了日后遭遇同样规模的袭击就能有经验和办法应对,你却想着把先生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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