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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顺王一案,后来定是三司会审,景和帝原本想让贾代善参与的,不过贾代善以早年和忠顺王共事多年,该当避嫌为由拒绝了。贾代善不是三司任何一司的人,便不会参与三司的事。现在他是景和帝的心腹,即便参与会审忠顺王,也没有人说什么,等哪天贾家但凡出一点儿错,此事就会被言官翻出来弹劾,何必树敌。
    在贾代善看来,做人,无论是发达还是落魄,自身行得正总是没错的。
    景和帝亲自旁听了对忠顺王一案的审理,即便铁证如山,忠顺王也无论如何不肯透露他为何谋反。景和帝顾念当年忠顺王挡刀之情,褫夺忠顺王的封号,改封暴王。将忠顺王府改为暴王府,判暴王及家人圈禁,其爪牙按律查办。
    自此,深得景和帝信重的忠顺王被连根拔起。
    原忠顺王府改成了暴王府后,景和帝曾邀贾代善一起去暴王府看过一次司徒燃。
    司徒燃见景和帝和贾代善入内,冷笑道:“你们还来做什么?来瞧我笑话么?”
    景和帝看到司徒燃瘦了些,面容虽然憔悴了不少,也没怎么苍老,也没一夜白头,只是仿佛整个人的精气神被人抽走了,看上去有一种形容不上的颓废感。看到司徒燃如此情景,景和帝突然就想起当年司徒燃的样子。
    司徒燃在三人之中年纪最小,当初也最意气风发,整天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热血涌上来的时候,仿佛吃了熊心豹子胆,连刀都敢挡。
    景和帝缓缓道:“那一年太|祖过世,前朝余孽趁机反扑。破军带着将士上了前线,谁知朝中也有当初和太|祖共同起事的常安王自恃功高,不服太|祖得国,和前朝余孽里应外合,意图谋逆。
    常安王的杀手杀入朕营帐中,朕及侍卫拼死抵抗,杀了数名乱臣贼子,终究寡不敌众,险些葬身杀手刀下。那时候燃弟和朕都受了伤,见一个杀手挥刀向朕砍来,朕因为被另一个杀手拖住,已经无暇躲闪。千钧一发之际,燃弟竟然扑在朕的身上,替朕挡了那一刀。燃弟后背上那个疤,只怕现在还一样狰狞吧?朕当时就想,只要朕在位一日,定然善待燃弟和破军一日。”
    暴王听到这里,冷笑道:“如今皇上是九五之尊,我是阶下囚,皇上又何必前来惺惺作态?难道您的善待,就是将我圈禁在此,不得踏出一步吗?您还不如杀了我,皇兄!”
    谁知景和帝听了这话,面色一沉,只一瞬间,又恢复常色道:“是啊,自古可患难不可富贵之事不知凡几。朕,到底犯了和父皇一样的错误。”
    景和帝似乎又想到了当年,常安王被擒之后,也对景和帝说过类似的话。不过常安王骂的不是景和帝,而是太|祖。常安王骂太|祖,说兄弟们一起打的天下,他一个人坐了皇帝,又惺惺作态封几个异姓王,将生死之交的兄弟做傻子哄。
    太|祖原本封了五家异姓王,以常安王居首,东南西北四方王紧随其后。平定常安王之乱后,景和帝收回了三家异姓王的兵权,只剩西海沿子的南安王还掌着兵权,那也是因为西域山高路远,环境险恶,中原人去了往往水土不服,而南安王向来在西海沿子驻扎,早就习惯了那里的气候地理。
    也是从那以后,景和帝重新立了本朝不再封异姓王的规矩,即便贾代善助他夺得皇位,也仅是国公之尊。但是这么多年来,贾代善却一直掌着平安州的兵权,直到贾代善回京荣养,其实权已在北静、东平、西宁三家异姓郡王之上。
    暴王冷哼一声道:“只能说你和那……父皇一般虚伪罢了!”
    贾代善几不可见的抬了一下眼皮,他总觉得暴王那个停顿有点微妙,像是要骂太|祖,又生生吞回去了。难道暴王谋逆不成,将太|祖也恨上了?
    景和帝长长叹了一口气,转头问贾代善:“破军,你有什么要问的吗?”
    贾代善想了一下,问暴王:“王爷,您之前的谋士是谁,可否告知一二?”
    暴王冷然道:“不都被你们捉拿了么?一一审问就是。”
    贾代善摇摇头道:“问过您府上的奴仆了,说您最信重的谋士叫吕先生,具体叫什么无人知晓。且吕先生在王府被查抄之前就走了,还带走了好几个人。王爷,是不是觉得手法很熟,就像您对付戚川一样。”
    暴王听了,猛地向前一扑,仿佛一头野兽般大喊:“你什么意思?!”
    贾代善叹了一口气:“王爷,您觉得吕先生是您手上的一把利刃,能为你所用;殊不知在吕先生看来,您才是他趁手的利器,您这把利器当时还没折,只是豁口,他便果断弃之不用了。王爷,您确定您能控制得住他吗?”
    “不!”暴王凄厉的哀嚎一声,想起他落网前几日,日日忙着监视几家亲王府,确然没怎么见着吕先生,又颓然的坐在地上:“他自称吕言,是前朝大儒薛东来的弟子。薛东来,也是当朝太子太傅裴远山的师兄。”
    贾代善听到裴远山师兄几个字,心中又咯噔了一下,暴王这话,不知道是真的,还是死到临头也要拉人垫背,顺便咬太子一口。
    景和帝仿佛没听见太子太傅几个字似的,只是感叹道:“前朝余孽东来的弟子?燃弟,当初若不是常安王勾结前朝余孽,你不会受那样重的伤,不会吃那许多苦。没想到数十年过去,你居然被一个前朝余孽的弟子指挥得团团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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