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一听,忍不住有些心疼。贾代善一把年纪了,昨日一早起来,傍晚被召入宫,忙了一整夜,现在自己还补了一觉,看样子贾代善是又忙了一整天,算来贾代善足足两天一夜三十六个小时没合眼了。
上书房内,景和帝看了书案上一桌子的通灵宝玉,听贾代善说完贾府被人下套的经过,觉得十分不可思议道,怒中带笑的问贾代善:“破军,如此蠢笨的儿媳,你当时是怎么同意她进门的?”
贾代善又累又乏,还顶着两个青黑的眼圈,听了景和帝的打趣,很是无奈的道:“皇上,这儿媳有祖母择的,有夫人挑的,说什么也轮不到我做公公的挑啊。”
景和帝听了,也笑了起来,不过也是苦中作乐罢了。顿了一下,景和帝又道:“听破军说起,这所谓娘胎里带来的通灵宝玉是人为所作,但破军如何证明此法是你那儿媳擅作主张,而非你本意?。”
贾代善被景和帝问得愁眉苦脸,抬头道:“皇上方才已经说了臣那二儿媳妇蠢笨如猪,皇上圣明,定不会诏如此蠢笨之人进上书房,因而此事不可能是微臣做的。”贾代善这话说得巧,就差明说如果我那么蠢,做这样的事,您之前还那样器重我,岂不是毁了您的一世英名?
景和帝听了,果然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又神色严肃的道:“若是能借此事,破了五年前的旧案也好。荣国公贾代善听旨:此事朕交给你啦,不惜人力,不惜代价,也不管对方什么身份,定要将有异心之人揪出来!自今日起,朕命江大虎听你差遣,你有什么事,不必朝堂启奏,直接进宫向朕禀事就是。”
这五年来,景和帝将自己的每一个儿子都排查了一遍。所有人都像有异心,又所有人都不像。当年没有找到菩提寺真正的主使,对景和帝而言,也犹如芒刺在背。现下此人好不容易露出了狐狸尾巴,景和帝岂会轻易放过。
“臣遵旨!”贾代善忙跪下接了口谕。这无疑是个棘手的任务,但景和帝也表明了相信荣国府关于通灵宝玉的说辞,这对于贾府来说,是个好消息。
忠顺王被圈禁后,当年的启明自然不能再用。江大虎南下粤海,凭一己之力就拿到窦充被陷害的证据,可见其才干。于是,江大虎回来之后,景和帝索性让江大虎重建了新的只听令于自己的细作组织,取名破晓。
贾代善接旨之后,景和帝又传来江大虎,对江大虎说了暂时叫他听命于贾代善之事。江大虎接旨应是。
贾代善自然明白这便是帝王心术,若是荣国府当真忠心不二,有破晓协助,荣国府自然如虎添翼;若是荣国府有不臣之心,破晓也是监视荣国府的眼睛。不过荣国府本就没什么异心,有破晓协助,自然有利无害。
从宫里出来,贾代善是和江大虎一起回的荣国府。贾代善准备将昌和玉器铺的幸存者,那个叫郑盛的孩子交给了江大虎。这孩子是重要人证,交给破晓,比留在国公府安全得多。
贾代善回府之后,直接进了小书房,又问贾琏在何处。
贾琏彼时刚醒,听闻贾代善回来,没用人传话,就直接过去了,此时,前来接郑盛的江大虎也在小书房。贾代善一见贾琏,就招手让贾琏入内,又向江大虎和贾琏分别简单介绍了彼此。此事,贾琏才第一次见到孤身下粤海,替自己外祖洗脱污名的江大虎是何等模样。
只是现下也不是相互寒暄的时候,贾琏和江大虎相□□头致意,便算认识了。贾代善又问正事道:“琏儿,你今日说你知道了,是知道什么了?”
贾琏已经十一岁,且昨日夜里贾琏带人去昌和玉器铺救人的事瞒不住人,贾代善也没打算再隐瞒贾琏的才干。左右贾琏已经出手,还杀过人,他的本事名声是要传出去的,贾代善索性当着江大虎议事,也是对景和帝表明了荣国府毫无保留的态度。古人十多岁中进士的人也有,贾琏这个年纪就才敢非凡虽然令人纳罕,也并非绝无可能。别人也顶多说一句荣国府的琏二爷天赋异禀罢了。
贾琏道“祖父,我知道那一僧一道的玄机了。近日,全国多地传出一僧一道出没,说话极为灵验的传闻。说此二人一个跛足道人,一个癞头和尚,形容邋遢,又脏又丑,却预知祸福无不灵验,人之谓活神仙。因其忽而出现在江南,忽而到晋中,忽而到京城,甚至传出两人有飞天遁地之能,越发传得神乎其神。
琏儿想着神仙逸闻自古有之,但推敲起来,多为人们牵强附会之作,谁也没当真见过。这一僧一道若是凡人所扮,如何能做到极短的时间内,从一地到另一地。琏儿推敲之后,觉得这一僧一道乃是多僧多道。”
贾琏因肺叶受伤,这样长篇大论,中间忍不住夹着咳嗽。贾代善听着心疼,听到这里,已然明白,便接过贾琏的话头道:“我知道了,琏儿的意思是,全国多地出现的跛足道人并非同一人,癞头和尚也是很多个。因为此二人坊间传闻的形容是一样的,所以当这二人的名声传响亮之后,无论哪里出现了这两人显了什么神通,因为人们看到的是一个癞头和尚和一个跛足道人,便不由自主的想到就是那一僧一道。
实则他们形容邋遢丑陋,谁也不会细看,哪怕长得并不相像,只要听到跛足癞头,形容邋遢便想到了他们,谁又会细看他们长得像不像。至于那些所谓的神通,则不知道是变的什么戏法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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