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树枝不堪重负被压断,横七竖八的倒在林间,叫人寸步难行。原来的道路已经被大雪覆盖,什么都瞧不见了,探清道路之前,谁也不敢妄动。如此大雪,最怕的就是一脚踏在白雪覆盖悬崖边上,随着松软的积雪滚落下去,就算不跌死,也会被掩埋在雪崩之中,断无生还的可能。
留在营帐内的女眷们初时也不知道雪会吓得那样大,都躲入营帐中等着大雪停了。谁知这狂风夹暴雪的,呼啸了整夜,次日,堆在营帐外的积雪将门堵住,险些都出不去了。
留守营帐的侍卫们先将各家营帐外的积雪铲开,众女眷都到了皇后账中,听皇后吩咐。
现下也顾不得男女大防了,皇后先是请未入山打猎的吏部尚书做个总览。先将留在营地守卫的侍卫清点了人数,将女眷们集中到皇后和几位王妃营帐中,余出部分侍卫来进山寻人。又派人寻路,看能否出山回京报讯。
从营地到行宫不远,而行宫到铁网山脚,则修有大路,虽然也被积雪掩埋,有经验的侍卫倒也能勉力辨别出方向,将消息传回京城。
林场中,陆陆续续有人出来,但是出来的人越多,皇后心中越是担忧,因为出来的人都无人瞧见景和帝的下落。
第五日上,二皇子司徒碣和六皇子司徒硕相继出来。回到营地之后,司徒硕听说皇后让吏部尚书做了总览,向皇后请安后,又对吏部尚书道:“沈尚书,现在这里天寒地冻的,不如将母后等人先护送回京城,反倒可以匀出侍卫进山寻找父皇下落。现在父皇下落不明,母后、各位母妃向来都急坏了,加之这里缺医少药,天气不好,万一隔几日又下暴雪,将母后和母妃们也困住,越发不好了。”
吏部尚书姓沈,吏部为六部之首,能做吏部尚书的人,自然明白此刻有亲王回京意味着什么,只是面上不显的问:“以二皇子看来,谁护送各位娘娘回京合适?”
二皇子司徒碣听了,心道:如今只是下了一场雪,父皇许是被困住了,待得父皇出来,瞧见只有我留在营地等候,岂不觉得我孝顺,于是司徒碣道:“六弟此言甚是,不若就六弟送母后和母妃们回京吧。”
沈尚书没有说行也没有说不行,而是道:“回京是大事,还需问过皇后娘娘才好。”
司徒硕和司徒碣各有打算,但是沈尚书的提议合情合理,两人都点了头。
皇后听沈尚书说完,道:“你们愿意回京的我不拦着,我左右是要留在这里等皇上的。”留在京城监国的皇太孙的皇后的嫡亲孙子,自己贵为皇后,若是在景和帝生死不明的时候就这样回京,若是景和帝活着出来,岂不是留下让人挑拨景和帝和皇太孙的间隙?皇后不傻,自己嫡亲孙子刚被立储,就算为了皇太孙,这时候自己也绝不能让人说自己只顾自己,不顾皇上死活。
皇后都发话,其他妃嫔就是吓得要死,也不敢提回京的事。
司徒硕倒是又劝了一回,无非是皇后和嫔妃们回京了,这里反倒能腾出人手全力搜寻景和帝的下落。
皇后淡淡的道:“硕儿这话不对,我们回京,必然要分走部分侍卫护送,能够入山寻人的侍卫便少了,哪里能腾出人手?不如这样,先派一小队人去探路,若是营地到行宫的路已经通了,我们就先住到行宫去。行宫房舍结实,不怕被雪压坏了,女眷们在一处,只留少量侍卫即可。营地这里再留十来个侍卫,留下粮食和柴火,若是猎区还有人出来,也好在营地略作修整,再到行宫。寻到皇上,所以人再同回京城。”
司徒硕满心希望自己送皇后回去。这场大雪来得十分及时,倒少了自己许多手脚。京城里,自己的好五哥司徒礡估摸着已经依计行事,把侄儿司徒绝的名声败坏得稀烂了。自己这一趟说是送皇后回京,实际上也是送文武百官的家眷回京,到时候自己手上有这许多人质,就算父皇活着回来,文武百官也都倒向了自己,不怕自己的好父皇不肯退位。谁知这紧要关头,皇后居然不肯走,她倒不傻。
“既如此,我先送母后和各位母妃去行宫,各家女眷也都先去行宫陪幕后说话。我和二哥,还有年轻力壮的大人们还是要留在营地的,营地毕竟离猎区进,父皇出来,见营地只留了十来个侍卫,也不成样子。上了年纪的大人们则住在我的别庄里,也相互有个照应。”司徒硕道。
司徒碣虽然有些蠢,又有不切实际的野心,但是他不像司徒硕,他的概念里,讨好景和帝是第一重要的,若是还有余力,则落井下石害几个兄弟也可以。于是司徒碣道:“六弟,母后、母妃们,还有前去别庄的大人们也要人照应。有我留在营地等父皇很是足够了,不若你去行宫那边照应照应。左右营地到行宫不过两日路程,有什么事让侍卫传话也很快。”
这话正中司徒硕下怀,司徒硕略作推迟说自己留下等景和帝,司徒碣坚持留下,司徒硕就松口了。沈尚书一时也没看出不妥,和其他几位大人商议了,便如此定下来。
武官多进山了,现在有些出来了,有些没出来,出来的还有些受了冻伤的,都得转移去行宫和别庄。如此一来,暂定柳苹带人入山寻人,贾敬留在营地。
贾敬从那年巡视山东开始,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腥风血雨,即便表面瞧着合乎常理的事,他也会多留一个心眼。自己虽然留在了营地,却提醒柳苹,分拨去行宫的侍卫定要用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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