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不曾将全部燕窝都送给九红豆,她只给了九红豆一半燕窝。
那一半燕窝的药量不足,不至于让九红豆彻底无法生育,九红豆看过大夫之后,若是仔细调养,过个几年还是可以生的。
九莺莺只想给他们一个教训,并不想真的害九红豆无法生育,否则,她虽然重生,也变成跟他们一样的人,那么她就算重新活过来了,也不是她了。
那些燕窝也不算全然无用,九红豆近几年内是别想生孩子了,秦淑蓉和贺怀瑾妄想那那夜就已经让九红豆怀孕,简直是异想天开,因为九红豆的肚子里根本就不可能孩子,未来几年也不会有。
待过几年,九红豆就算生下孩子,也是大局已定,没有丝毫改变了。
贺怀翎手里举着油纸伞,抬头看了一眼天上飘着雪花,将九莺莺的兜帽戴了上去,然后拥着她往前走。
九莺莺浅笑着靠近贺怀翎的怀里,只要有贺怀翎在,再大的风雪她也不怕。
贺怀瑾愣愣的看着他们的背影,雪花慢慢坠落,他们二人紧靠在一起,似乎没有丝毫寒意,贺怀瑾双目发烫,忍不住向前追了一步。
“莺莺……”
一阵冷风吹过,他的声音就这样飘散在空气里,短促而快速,里面的不甘和悔恨也一并消散无踪。
他愣愣地停住脚步,雪花落在他的头顶,九莺莺迈过门槛,走远了。
……
夜色笼罩了整个京城,乌云遮住了月亮,雪花铺满了大地,一眼望去白茫茫一片。
东宫里,九莺莺跟贺怀翎已经相拥而眠,酣然入睡,永王府内,却灯火通明,无人能够睡得着。
九红豆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里自己微红的眼眶,一点一点摘掉了头上的凤冠霞帔,然后伸手捂住了红肿的脸颊。
秦淑蓉走前来到她的屋里,她不过说了一句‘姨母,我一定会早日诞下皇孙讨得父皇欢心’,就被秦淑蓉一巴掌打在脸上,脸颊红肿到了现在。
秦淑蓉扔下这一巴掌之后转身就走,甚至连一个缘由都没有告诉她。
她捂着脸颊,眼泪大颗的从眼眶里坠落,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双目赤红。
天已经快亮了,贺怀瑾却至今都没有到她的房里,看来她的洞房花烛夜就要这样独守空房的度过。
她咬紧下唇,满目不甘,秦淑蓉和贺怀瑾竟然在成婚第一天就这般侮辱她!
贺怀瑾就算了,秦淑蓉现在不过是一个罪人,一个不知道能活多久的罪人,竟然也敢对她动辄打骂,实在是可恶!
九红豆越想越气,心中怒火翻涌,她忍无可忍的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到地上,怒吼道:“她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打我!”
春芳见她状若癫狂,连忙上前劝道:“九姨娘,您小声一点,别让王爷听到了。”
这声称呼仿佛刺激到了九红豆一样,她目眦欲裂,一脚踹在了春芳身上,“闭嘴!你个低贱的丫鬟也配管我!”
春芳惊叫一声,被踹倒在地,今日新换的衣裙上多了一个鞋印。
九红豆忍不住又冲过去踹了几脚,春芳不敢反抗,坐在地上连声求饶,九红豆看着她狼狈的模样,心里才舒服了几分,终于停住了动作。
她发泄完心里的怒火,擦干脸上的泪,坐回铜镜前,又恢复了楚楚可怜的模样。
她轻抚着自己脸上的红肿,吩咐道:“去拿药膏来。”
“……是。”春芳腿上疼得厉害,她一瘸一拐的站起身,不敢去擦拭身上的鞋印,躬身退了出去。
她离开房间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九红豆,眼睛里闪过浓浓地阴狠和仇恨。
贺怀瑾没有回屋,更没有理会什么洞房花烛夜,他抱着酒瓶子,一个人坐在空无一人的喜堂里,面色阴沉,脑海里全是九莺莺跟贺怀翎离开时的倩丽身影。
他曾经以为自己可以左拥右抱,没想到现在却是贺怀翎抱得美人归,就连皇位也一并抢了去。
浓重暗沉的夜色显得他的面色冰冷而阴戾,再也不见了往日的温润儒雅。
他猛的灌了一口酒,将酒瓶子狠狠地摔在旁边的地上。
他不甘心!
他的胳膊撑在桌上,急促而粗重的喘息着,面沉如水,眼里暗藏波涛汹涌。
他想不通为什么他离开京城之前还风光无限,走到哪里都被人刻意讨好、阿谀奉承,可是他再回来时,京城却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就连……就连九莺莺也跟贺怀翎如胶似漆!最可恶的就是贺怀翎竟然站起来了!
贺怀翎的双腿已经残废多年,明明已经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人,怎么会突然站起来了!
他才不信什么救父心切,更不信什么天命所归,这根本就是一场骗人的圈套!
可恨他这么多年竟然都没有发现贺怀翎是在伪装,白白让贺怀翎韬光养晦了这么多年。
如今贺怀翎羽翼丰厚,而他却损兵折将,风光不在。
他怎能不气,怎能不恨!
他又拿起一壶酒猛的灌了下去,摔碎酒瓶,抬袖擦了擦嘴上的水渍,忽然面色阴沉的大笑起来。
他笑得诡异,路过的丫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赶紧快步离开。
贺怀瑾仰头看着天上被乌云遮住的月亮,冷冷的弯起唇角。
他不会认输,该是他的东西一个都别想跑,该是他的人早晚都是他的人!谁都别想抢走,抢走了也都要给他还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