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哗声也就是在此刻响起的。
“不可!那飞鸟是殿下的!”
拓跋子楚连把面具戴上都顾不得,便立马冲了出去。
只见几名暗哨正在太子宫外用箭矢瞄准着那只看起来已十分慌乱的白鹘。
在地上,还有着两块被箭射碎的砖瓦。
白鹘一见拓跋子楚便像见了恩人一样,冲他飞了过去。
原先还剑拔弩张的侍卫已经将手中箭松了一些了。
但当未有戴着面具的拓跋子楚走出宫殿,并将自己的真容显露在那些宫中暗哨与侍卫们的视线中,其中一人便在震撼之下一个失神松开了手。
见那支威力已然不大的箭便这样直直地冲着白鹘而去,拓跋子楚便向外一个跃步,脚尖点在宫墙上飞身而起,一手将白将军护进怀里,另一手则抓住了那支原本会射中白鹘翅膀的箭。
待到拓跋子楚旋身落地时,他的殿前已然跪下了七八个人。
白将军乖巧、无助且可怜地躺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的,显然是被吓坏了。
拓跋子楚丢了箭,道:“不过是只鹘而已,也用这样兴师动众?”
那些人全都低着头跪着,却是连一句话都不敢说。
拓跋子楚:“除了先前开口提醒之人,其余人全去领罚。二十棍。”
说罢,拓跋子楚转身回到殿内,而那些留在殿前之人,则全都心下茫然,想不明白让他们如此尊崇的太子殿下……居然会是这般长相。
殿内,走到窗边榻上的拓跋子楚由先前那抱着白将军的姿势改为了托着它。
可这只鹘却还是傻乎乎地待在它这位新朋友的手上,身子紧紧地挨着对方,仿佛是要寻找到一丝丝的安全感,连拓跋子楚把它放到榻上并解下信筒都不带动的。
相比起被白将军送来的第一封信,这第二封信上写着的内容就多了许多,并且在纸张的正反面都写满了魏言。
在拓跋子楚看到信上所说的“听闻龙雀天戟有两个我那么高”的时候,他便笑了。
但不过是一笑而已,总是以鬼面具示人的魏国太子便愣了愣。
因为,他已记不得自己上次这样笑是在何时了。
但当他一口气把这封信看到反面的最后一行,他便又没能忍住地直接笑出声来。
‘白将军真的已经很胖了,它胖得都像鸡了。子楚可别再喂它那么多肉了。’
那只是很简单的话语,不见丝毫的辞藻。
可少女的无奈和恳切就是如此跃然纸上了。
这会儿正窝在毛毡垫子上的白将军还不知自己即将遭遇的悲惨命运,它脑袋一动一动的,抬起头来歪着脖子看拓跋子楚的时候,倒真有几分鸡的意思。
冬日的暖阳透过纸窗,照在那双颜色极浅的眼睛里,竟让那双琉璃色的眼睛也带上了温度。
拓跋子楚伸出手,轻轻触碰白将军的脑袋。
仿佛如此就真的离这只白鹘的主人更近了一些。
第18章
在榻上小桌的边上,有一个摆放着信纸的盒子。
拓跋子楚早就命人裁好了正好能放进信筒里的纸,只待将军再回。
但他或许是真的不善言辞,当他命宫女为他准备好笔墨纸砚,提笔时竟只是写下了一个“可”字。
如此不妥,太过生硬了。
于是他又换了一张纸,写下一个“好”字。
看着被写到了纸上的那个字,拓跋子楚陷入了沉默。
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他竟是废了几十张纸,却依旧是至多只在一张纸上写下了三个字。
——‘知道了’。
被写废了的纸散落了一地,这可真是教人烦心。
写到后来,拓跋子楚便发觉,给那位即将嫁给他的公主写信,竟是比他在战前的排兵布阵还要累人。
烦扰之下,他不得不把那封由赵灵微传来的信又看了两遍,才觉得心情变好了许多。
他的视线在那句“听闻龙雀天戟有两个我那么高”上停留了许久,而后便拿着信纸起身,走向摆放着龙雀天戟的架子。
拓跋子楚将自己的这把兵器取了下来,并将其竖立在地上。
他仰起头来看向这把单刃戟刀的刀尖,并又看了看底部那仿佛箭头一般尾刃,以自己的目光来丈量这把兵器。
片刻过后,他便将手慢慢往下挪了起来,并停在了龙雀天戟正中间的位置。
已然低下头来的拓跋子楚将视线慢慢挪向身前,仿佛有一个正好长得这么高的女子此时正在抬起头来看着他。
当他的视线与想象中的那个少女相触,他便感觉那个人对他笑了。
如此一来,有那么一句话便如同福至心灵那般出现在他的心头了。
若有所感的拓跋子楚将龙雀天戟放回架子上,并回到那张小桌前,提笔写下了一句话。
——‘可否予我一幅你之画像?’
可话虽写下,他却没有立刻就把这张纸片卷进信筒里。
他只是又在一张新的信纸上写下“可,我会命人少喂它一些”。
*
白将军问自家的新朋友讨了好几次小牛肉,却是只得了一点点,最后泄愤一般地啄了那被挂在腰间的鬼面具两下,气鼓鼓地往自家主人所在的神都飞去。
它在魏国的王城与大商的神都之间飞了一个又一个来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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