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皇嗣问出那句话来的时候,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女儿,却见赵灵微竟是一下把鬼面具摘了下来,整个人都是震惊的。
皇嗣:“你母亲已经把前些天的事告诉我了。这件事,确是她做的不好。你对元嘉说的那些道理也是对的。爹已经说过他们了。”
不知为何,被自己的父亲以这种逗小孩的语气一说,赵灵微脸都红了。
可很快,皇嗣便又说:“但你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若皇嗣先前不夸那么一下,赵灵微反而可能就把这句话给应下来了。
但现在,她却是不服气地说道:“怎么?爹还要给我一颗糖,再打我一棒呢?”
皇嗣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明日你就要走了,就算再生你母亲和弟弟的气,也不该到今天也不和他们说话吧?”
赵灵微还是不服气。
她又不是故意不和母亲还有弟弟说话的!
她这不是……这不是太忙了,没时间吗?
可这样的借口,她就算是放在心里那么一想,也是连她自己都不信的。
于是她就只能哑了声,不说话了。
皇嗣:“爹年轻的时候,因为圣上的性子太强硬也过于强势,心里总是憋着一股气。这样的气,爹心里有,你的几个叔叔和伯伯心里也有。但我们却是连自家兄弟也不敢一起坐下来,说说哪怕是寥寥几句的怨言。
“爹不想我的孩子们以后也重蹈覆辙。爹就想,一定得找个和你奶奶反着来的,这家才能好。这么相着相着,便相中了你母亲。”
这是皇嗣第一次和自己的女儿说起这些往事。
“那时候,她去寺里求姻缘。想要自己把写着字的红绸带绑上树去。但她个子不够高,试了几次都差了那么一点。风一吹,还把她手上的那根红绸带吹到河里去了。然后她就一下哭成了个小花猫,身边的侍女怎么劝都没用。
“那时候爹心里便想,这就是我要娶的女子了。”
赵灵微的父亲并不是慈圣皇帝与先皇所出的长子,他的兄长也已然当了数年的太子了。他便想,自己作为一个闲散皇子,娶一个这样既柔弱又爱哭的女子,或许也没什么不好的。
可谁能想到呢,如今他的大哥已然在汉阴那样的地方待了十几年了。
而他,则成为了赵氏皇族与陈氏一组博弈的最关键之人。
皇嗣不禁叹了一口气:“有时爹也会羡慕起小妹来。”
他所说的,自是他的妹妹,承安公主。
“她既能从圣上那里得到荣宠,又能不被忌惮。或许,也只有她那般女子,才能把你点拨成这样灵秀又通透的孩子吧。爹该谢谢她。”
两人说着,说着,便一同走到了赵灵微所住的院子。
而在昏黄灯光下,她竟看到自己的母妃和弟弟,正在房里等着她。
皇嗣:“去吧,去和你母亲还有弟弟好好话别一番。”
这一晚,她的母亲和弟弟都来与她说了很久的话。而她的元嘉弟弟甚至还一本正经地和她道起歉来。
当元嘉弟弟低着脑袋,皱着眉头,一脸认真的时候,他们的母妃只是在旁泪眼摩挲地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
没有母妃带着的善贞便不能如此正大光明地进来了。
这个小可怜,只是在她的门口偷偷地哭,在王妃走的时候还要躲起来,不敢让对方看到她。
待到屋里只留下赵灵微和元嘉的时候,她叫出善贞的名字,这个庶妹竟然还在跑进门时跌了一跤,让她笑了好一会儿。
四更天的时候,她开始给即将被她换回的俞松谋写起信来,却是被自己心下那酸酸涨涨的感情给堵得一行字都写不下来。
也罢也罢,她总是会在魏国见到松谋的。
说不定那魏国国主不肯放人,还得她与向正使一同周旋一二才能让那些受困于敌国的商军将士得以回朝。
她定能找到机会,和对方告她表姐那一状的。
于是此刻在她心中依旧还惦念着的,便只有她的姑姑,承安公主了。
五更天时,她乘着马车去到承安公主府,想要在出发前再见对方一面。
待到天亮后,她便要去到魏国了。如此一来,她便再不需要遮遮掩掩的才能去见对方了。
只是承安公主府上的人却告诉她,公主并不在府中。
于是她只得回到马车上,坐着车原路返回。
冬日的神都天亮得很晚。
她回皇嗣府的这一路上,都是冷冷清清的,仿佛只有被挂在车前的那盏灯透过厢门带给她隐约的光亮。
但她越是靠近皇嗣府,便越是能听到那整齐的车马声,与行军的脚步声。
当那些声音在天还未亮的神都大街上响起,便像是地动山摇一般。
待到马车一个转向,她们便回到了皇嗣府门前的大街上。
赵灵微推开马车的车窗,看到那穿着艳丽大氅的卫队已在她家门前整装待发。
是了,这些看起来让人精神为之一振的,穿着艳丽华服的人,便是要将她护送至魏国王城的神都羽林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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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当冬日来临时,即便是朝阳初升时的光芒也难以将寒冷驱散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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