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使用钩镰枪的商军士兵走进阵中。
赵灵微于是便把这张面具挂于钩镰枪上,让站在远处的人也能看清它。
这样的一张面具自然是荣誉的象征。
它也因为子楚太子的缘故,被赋予了特殊之意。
贺楼楚原本已打算带着赵灵微拨给他的那一千五百人自行离去,却因为看到了被挂在了钩镰枪上的白色鬼面具而顿住了脚步。
他终于把目光从自己的太子妃身上挪开,看向那张面具,且看了它很久,很久很久。
*
在这天之后,赵灵微总是会登上城楼,向着她的贺楼君练兵的地方看去。
那与军营的位置并不完全相同。
一半是平地,一半则挨着树林。
并且,距离朔方郡也更近一些。
贺楼楚告诉她,他得确保那一千五百人能听得懂他的军令,在他要求进的时候就进,在他要求两翼包抄时,就分兵从左右两端向前,对敌军进行拦截。
因而,他得在朔方郡的军营附近进行几日的练兵。
今日的朔方郡没有下雪,可是城楼之上的风依旧很大,仿佛一阵猛烈的风过来,便能把人都给吹倒了。
但赵灵微依旧还是站在那里,仿佛这样就能看到即将领兵出城的贺楼楚。
“你……有没有听到哨声?”
由于仇怀光与孙昭二人都在军营对他们各自选定的五百人进行操练,因而跟在赵灵微身边的人,便成了韩云归。
韩云归说:“末将听到了一些。但是哨声响起的地方太远,实在是有些缥缈。”
哨音的穿透力比鼓声还要更强。
但是从十几里之外的地方传来,想要听清它,到底还是勉强了些。
赵灵微:“莫不成……贺楼君的军令不是喊出来的,也不是用鼓敲出来的,而是……吹出来的哨音?那样的话,也难怪他觉得这些将士们会听不懂他的军令。”
又是一阵夹带着霜雪之意的狂风吹来。
韩云归不禁站在了风吹来的方向,替公主殿下挡了挡。
“殿下,风又大了,还是先回吧。”
“好。”
赵灵微应下声来,却是又看了贺楼楚练兵的方向好一会儿,而后才向离开城楼的方向走去。
城内的文官已经将朔方郡的粮仓里所拥有的粮食与肉干,还有奶酪都清点了一部分了。
只是赵灵微希望得到的,城内人员的户籍信息却是交不上来。
因为,他们这里的人根本就没有查过这些。
“你们说手上没有与城内定居者的信息,也不知道朔方郡内蓄了多少奴,那你们总该知道整座城里大约有多少人吧?否则,我怎么知道手上的这些食物够城内用上多少天呢?
“待到冬去春来,我想要找人去朔方郡附近放牧,开垦荒地,我又能把这些分给多少人?”
魏国的武功虽强,但他们到底是北方悍族。
文治上,若是与大商相比,那可真算得上是混乱且落后了。
“这样罢,你们先去算算城内一共有多少户人。每五户人设一邻长,每二十五户设一里长,每一百二十五户设一党长。
“若是三长都有了,待到开春时,大家便都能有事可做了。我们甚至还可以借些牛羊给一些人去代为放牧。”
这些朔方郡内的文官们在守将官邸内来来去去。
而对于商将们的第一次魏言小考也开始了。
“前进!”
在齐安的一声令下,这些才学了两天魏言的千牛卫与千鹘卫们便开始了按照指令行动。
“前进”这个词自是简单的,他们也很都顺利地向前了几步。
然而很快,齐安便说出了一连串魔鬼般的话语。
“中路后退!”
“左翼向前!”
“右翼散开!”
负责观察以及记录的另外两位译语人,叹气摇头。
通过今日小考之人,不过六人尔。
日升日落复又升。
在练兵五
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的人相比起来,到底还是不那么抗冻。
若光是站在那儿等着,不一会儿便会手脚冰凉。
因而,赵灵微便坐在了她的那架金马车里,让随行的千鹘卫看到贺楼楚近了,便来向她禀告。
“公主,贺楼公子来了。应该已经在五里之内了。”
听到此言,赵灵微连忙走下马车。
今日她是盛装来此的。
身上的那件雪白的狐裘将她衬得娇柔可人,却因为她身上的高贵之气而让人无法心生亵玩之心。
背着龙雀天戟的人在她才一下马车的时候就策马狂奔起来。
一阵悠扬回转的哨音响起,于是整支队伍都向着赵灵微所在之地全速前冲起来。
如此变故,让赵灵微睁大了眼睛,甚至是有些不敢置信了。
随着骏马的一声嘶叫,贺楼楚将其拉停了下来,并在赵灵微的身前翻身下马。
赵灵微便是在此时,将头发上的那根水蓝色的绑带解了下来。
这会儿的贺楼楚已然显出了让赵灵微觉得陌生的一面。
在他的领兵之下,这一千五百人显然军纪严明,且也一定能在遇敌时迅速变阵。
但当他走到赵灵微的身前时,那双看向她的琉璃色眼睛又会让她觉得……这就是她从有着许多浮冰的河里救下的哑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