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她出言反击,霍薇就继续说道:“说到底还是那该杀的下人,竟干出这等糊涂事,害了陆小姐。听说那人还是陆夫人奶娘的侄女?陆夫人,日后您选人、用人可一定要擦亮眼睛,万不能只看情分,不看人品能力啊。”
陈氏仿若被当面打了一巴掌,气得满脸通红。她今日责问霍薇发卖丫鬟之事,霍薇就拿当初那下人的事来堵她。她若说绿蕊伺候多年该看情分,那她孩子被抱错的事又该怪谁?她若说发卖得好,那她还叫霍薇来责问什么?
她气恼地看着霍薇,以前竟不知这个女儿如此牙尖嘴利,气人得紧。她正要发作,外头丫鬟进来禀告说:“夫人,老夫人请您过去议事。”
陈氏的怒气没发出来,不上不下堵得难受。霍薇却已起了身,有了去意。陆静云松了口气,想着总算不用听霍薇句句暗示她没教养了,抬眼却对上了霍薇似笑非笑的视线,不由得一怔。
霍薇笑道:“瞧我,说了这许多废话。陆小姐自有陆夫人教导,这些事日后都会晓得,哪里用我操心呢?今日陆小姐想是由己度人,对绿蕊多了些慈悲和善念,怕她被卖到不妥之处,心生不忍。
我是不喜欢她的,既然陆小姐心善,那不如就让绿蕊回来伺候陆小姐吧,想来她必定对陆小姐感恩戴德,尽心伺候。”
“这些事不用你操心,你回屋吧。”陈氏被她气得不轻,再不想听到她的任何言语。
霍薇应声离开,出到外面挑了挑眉,看着大好的阳光感觉心情好极了。
她刚刚就是故意说些挑衅之语,想试试锦鲤运的效果。果然,在陈氏终于忍不住发火的时候,老太太那边有请了,她完美地免除了责难。她要一点点试探锦鲤运的底线,这样她日后就能放开手脚了。
霍薇走后,陈氏的耐心也耗尽了,无甚表情地问陆静云,“云儿如何想的?当真怕那绿蕊受苦?”
陆静云还能说什么?霍薇把什么话都说了,她现在要是说绿蕊卖就卖吧,那她不是自打脸吗?她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劝陈氏把绿蕊赎回来,放在她身边伺候。
陈氏想到霍薇的话,还教育她,“你心地太善良了,这样容易吃亏。往后我好好教你,不能对下人太心软。”
“是,娘,我记住了。”陆静云乖巧地应下,心里恨得要命。本来今日她们母女该又亲近一些,而霍薇和陈氏的隔阂该更深一些,结果现在陈氏觉得她性子太软,反而要教导她,她还要留那个爬床的绿蕊在身边,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陆静云面不改色地回到自己的院子,立即就悄声吩咐贴身丫鬟茗茶去打探打探,看看霍薇可与从前有什么不同,而老太太叫陈氏去又是商议什么。
之后她便什么也干不下去,满脑子都在想霍薇这两日的表现。她连出两招都被霍薇化解了,自己还险些露馅,这让她不得不警惕。莫不是霍薇也重生了?明明之前还怒极地与她针锋相对,在她设置的泥潭中越陷越深,为何突然就挣脱了她的掌控?
就在陆静云回想蛛丝马迹怀疑霍薇重生的时候,茗茶跑回来告诉她说霍薇退亲了!
陆静云心头一喜一惊,紧紧抓住茗茶的手腕,“此话当真?你没听错?”
茗茶手腕有些痛,只当小姐开心地没注意轻重,也没在意,笑着连连点头,“奴婢都打听清楚了,真的不能再真!表小姐已经把她和小侯爷定亲的信物交给老夫人了,老夫人如今和夫人商量,说去方家走一遭,问问方家是什么意思呢!”
茗茶笑嘻嘻地做出恭喜的动作,“奴婢给小姐道喜了,方公子那般中意小姐,此番定然能成就一桩良缘。”
陆静云双颊绯红,心里有些激动。她一想到她要嫁入侯府,上辈子霍薇享受的一切都将成为她的,她就抑制不住满腹喜悦。不过她到底老成持重,笑了一下就说:“事情还没定,你不要胡说八道,万一传出什么不好的风声,仔细我扒了你的皮。”
茗茶没把她的威胁当回事,只当她开玩笑呢,笑着打趣道:“奴婢才没有胡说,这桩婚事本来就是小姐,如今只不过物归原主罢了。”
“还浑说!好了好了你下去吧,我要歇会儿,在外不许乱说。”陆静云又叮嘱了一句。
茗茶应声,笑呵呵地跑到外面去了。
陆静云压下心头的火热,想了又想,否定了霍薇重生的想法。霍薇上辈子过得那般好,若重生,怎么可能退亲?说不定还要比上次更早地嫁过去,比上次更会哄陆家人。
然而如今霍薇时不时就要顶陆家人一句,连称呼都变了,半点没有讨好的样子。这样想来,似乎只有一个理由能够解释了,那就是她重生带来了改变。她回府后给了霍薇太大的压力,让长辈厌弃霍薇,让方清泽变心,霍薇几乎失去了一切,只剩下一个“表小姐”的虚名,如今这样怕是对他们不满又不敢表示,在苦苦压抑吧?
陆静云想着想着就笑了起来,上辈子的霍薇是她仰望的存在,而那一切本就该是她的。这一世她要把自己的东西亲手拿回来,让霍薇受尽折磨,才能够抵消她上辈子受的苦。
陆静云因着这件退亲的事,心中惦记,没心思再去给霍薇挖坑,霍薇难得的得了个清净。
芍药问她:“小姐是要绣花还是看书?”
霍薇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笑道:“我们出去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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