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刚意识到危险,喉间一紧,风筝线深深嵌入皮肤,濒死的窒息感袭来,光头唯一能动右手伸向喉咙,疯狂抓出一道道血痕。
颜霁松开风筝线,平静的重复:“心存侥幸是很危险。我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光头已经感觉不到喉咙的疼痛,浑身打着哆嗦,心中不断尖叫:她有读心术!她有读心术!别想!什么也别想!
颜霁当然听不到光头在想什么,但她能感觉到他身上逸散出那种坠入冰窟被海水淹没的恐惧,即便颜霁自己都被这恐惧感染,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颜霁将风筝绳松开更多:“你在康沃尔看见、听见的一切,什么样的房子,有哪些人,在做什么事情。”
光头背着椅背一动不敢动,努力回忆:“那地方很大很大。导师和Lanate住在核心,跟宫殿一样。我们住在训练场,也是独栋别墅。对了,Lanate是我们的总教官,她那身手就跟电影里一样,上天下地的,一个人能打一百个男人。”
听到陌生的人名,颜霁问:“打得过奥涅金吗?”
光头一愣:“傲泥金?谁?”
光头脱口而出之后被自己吓得一哆嗦,心里向颜霁哭诉:我真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我在里面大半年,就没见着几个人。要不图他们的钱,我早就不干了!
颜霁哪知道他在想什么,回忆起菲丝曾经说过【“我们是越狱的囚犯,反噬的傀儡,杀死医生的试验品。”】
不论菲丝的话是真是假,康沃尔绝对不止核心和训练场两个地方,应该有一处非常大的研究所。
颜霁斟酌措辞问光头:“要不要我提醒你忘记了什么,比如说实验……”
光头闻言脸色煞白,没想到自己心里一闪而过的念头也被对方知道,顿时再不敢隐瞒:“我、我只是怀疑。你说那些人那么厉害,说给我们陪练,我看是我们给他们做陪练。而且点名做陪练的一大半都消失了,说是通过审核,哪个晓得。”
一下子获得这么多信息,颜霁沉吟片刻:“那你呢?”
“我是走运,那时候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急急忙忙把亚裔,还有会说中文的都派了过来。”光头这会不敢有所隐瞒,只怕自己少说漏说,“当时境内负责人姓周,是个外国人。他只联系过我两次,一次是刚回国安顿。第二次是发了一份名单,让留意上面的人。对了,张弓与就是三号目标,没说要干什么。后来再也没有联系过我,直到姓景的来。”
“景星?”
光头不敢隐瞒,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我在康沃尔的时候见过他一面。本来以为大家都是中国人,老乡见老乡……哪知道那老小子拽了不得了。”
颜霁看了一眼仪表台上的时间:“开车,去综合体广场。”
“啊?哦哦哦。”
颜霁将□□慢慢捅进驾驶座椅背,语气轻和的叮嘱:“你好好开车,注意安全,别撞到人也别上路牙子。”
光头此刻是真真如芒在背,生怕椅背的刀一不小心戳进自己肩上。可也不敢把屁股往前挪,毕竟脖子上的风筝线更要命,更担心颜霁听见自己心里的话,忙不迭开口:“我,我还要我继续说吗?”
颜霁道:“嗯。”
“姓景的是上个月联系我的。对了,他们在国内有不少控股公司,我开的店就是加盟的一家,要不然从国外汇钱太明显了,容易被抓。姓景的找来的时候,可吓死我了。”
颜霁听着光头说话,正和之前获取的信息一一对应,印证不少事情。康沃尔两三年前发生了颠覆性变故,导致导师以及Lanate这样的上层人员大量死亡。但由于组织结构缜密,内外分工明确,像光头这样的外围人员无法获知具体内幕。
两三年前的变故,直到上个月康沃尔才有所行动?是之前没有将手伸进国内,还说现在的局面是经过了漫长“厮杀”才形成?
光头事无巨细,连自己的心理活动都交代的一清二楚:“我也是没办法,肠子都悔青了……他让我准备几部手机,我准备了五部手机,还有二十张不记名卡。又让我弄辆出租车,随时听通知。借出租车花了我八千,也没说给不给行动费。”
“前面路口右转,去西坝口。”颜霁看向窗外,“机场大道,还有世纪花园,我遇到的都是你吧。 ”
光头连忙打转向灯,单手转动方向盘进了右拐车道。他倒豆子一般,将自己去机场接晏灯,半路听她指挥开进小路遇到颜霁。又怎么跟在颜霁车后到了医院,然后接上晏灯去了世纪花园,发现房间里全被搬空了,一五一十全交代了。
银色吉普在街巷之间穿梭,很快要到西坝口。
颜霁开口:“去医药城。”
光头心里七上八下,什么也不敢问,赶紧一打方向盘,银色吉普变道拐弯驶向医药城。
颜霁的目光一直盯着后视镜,没错,就是那辆白色大众。在楼顶观察时,她就有看到这辆车,当时没有太留意,毕竟只有光头开着车在下面跟着她瞎转。
光头是景星的人,或者说是晏灯的人。康沃尔四个人,老大奥涅金,老三菲丝都死了,那么老二疯子呢?
颜霁不信那些人会善罢甘休。
最后一管“斯拉脱鲁格的杜鹃花”还在自己手上,那是老鼠们无法拒绝的奶酪。颜霁可以想象,黑暗中有多少泛红的眼珠盯着自己,等待机会蜂拥而上,将自己啃食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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